封魄有这样的疑惑,是因为神宫宫主地位是与封主平起平坐的。且依南山规矩,神宫一向不干涉政事军事,素日里也没什么探望走动的习惯。
即便有祭祀、祈神等事需要商议,也是赤枢派人去神宫。若无特殊事由,神宫那边定不会遣人登门造访。
“杻阳山一役事关重大,牵连甚广,神宫虽不过问政事,但也忧怀兵患民苦。老身此番前来,正是受大巫祝之命,邀请头功卓公子前往神宫一叙。”姚婆婆肃然说道。
“师父找卓展哥哥?”
段越小声嘀咕着,满腹狐疑看着姚婆婆。以她这几日对大巫祝姞于淳的了解,性格孤僻乖戾的他不应该有兴趣见一个外邦小子。
“哦,那好,咱们在这打扰许久了,封大哥也需要静养和休息。走吧,跟甸祝婆婆去神宫那边。”卓展拍拍前襟,起身拉着段飞和壮子就要往出走。
“老身刚才说的很清楚,大巫祝只邀约卓公子一人!”
姚婆婆厉声喝道,佝偻的背忽地挺的笔直,斜视的眼睛如利刃般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都被这厉喝给吓着了,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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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展随那姚婆婆一路进了东殿,径直来到神宫。
这东殿平日里都是高门深锁,想往里面瞄一眼都难,卓展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东殿宫墙里面的样子。
赤枢府邸的建筑都是简洁实用的木架结构,大气磅礴,没有过多奢华之气,而面前这座神宫却不同。
高而大的圆柱形石砌建筑,有点像现世燕京的天坛。然而环墙却看不到任何窗户,只有最上面贴近房檐的地方留了一排鸡蛋大小的通风口。
就算有人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仅靠轻功是绝对做不到的。因为神宫的周围没有任何树木植株,方圆几里都是寸草不生。
外墙的周身涂满了朱红色的胶泥,胶泥坚固而厚硬,不怕风雨、不畏雷火。涂了胶泥的神宫仿佛一个巨大的避难所一般,武装得密不透风。
尖而陡的房顶高耸入云,铺着剔透萤亮的天青色瓦片,活像一把坚韧的利剑,彰显着锐利的刃气。别说是想飞檐走壁爬到房顶上偷听了,这个坡度的房顶,只怕是站都站不稳。
卓展心想,这神宫的大巫祝得是多怕被偷窥偷听啊,弄的这么神神秘秘,怕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这个世代所有的神宫都是如此?
带着满腹疑惑,卓展已同那姚婆婆来到了门口。
那是一扇极其狭窄、低矮的铜门,怕是正常身形的人都得侧身、弓身才能进去。卓展此时似乎想明白这姚婆婆后背佝偻的原因了。
只见那姚婆婆拿出三把不同形状的钥匙,连开了三把锁,铜门才“吱呀”一声幽幽洞开。
姚婆婆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而是侧身让出了门口,斜眼低声道:“卓公子,请吧。”
卓展费了好大劲才挤进那扇小门,感觉骨头就要散架了。
他心想真是难为段越了,每天来这种地方跟着个怪人修习。即便段越体型比较娇小,但天天都钻这个小门,怕是已经练成缩骨功了吧。
卓展前脚刚进入殿内,就听见铜门“哐当”一声又关上了,接下来就是三次“咔嚓”的上锁声,看来姚婆婆是在外面把自己锁在里面了。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不明情况的卓展此时心里一阵发憷,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神宫内部的结构并不复杂,一条并不宽大红色的毡毯笔直地通向中间的祭坛。
环形的墙壁上一排一排烛架点满了荧荧摇曳的烛灯,如千万颗星星般把这神宫照得通明。
只是这房顶太高太深,烛火照不到上面去,头顶黑漆漆的一片,犹如万钧压顶般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
不多时,卓展便走到处于圆心的祭坛。
祭坛中间摆了个九兽天吼大青铜鼎,里面铺了厚厚的香灰。青铜鼎前面是一张窄窄的桌案,案台上零星放着几件半旧的法器和一摞龟甲片。
桌案的旁边还有一个铜架支起来的巫筮水晶,只不过这个巫筮水晶只有足球般大小,体积根本无法跟之前在穿山集看到的那个相比。
再就是环绕这大鼎、桌案一圈的十二个圆形蒲垫,整齐规矩地排成了一个环形。
卓展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大巫祝的身影,可那姚婆婆已在外面上锁,大巫祝必在这神宫内无疑。
卓展心里咂摸着,大巫祝邀约见我,自己却不现身,到底是何用意,难道只是想把我关在这里?
正在卓展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只觉头顶一阵寒风自上而下,带着逼人的敌意森然袭来。
卓展立马抬头,却见一袭黑衣从屋顶黑洞洞的暗影中俯冲而下。
错愕间,一双满是瘤疤的苍老枯手,已结结实实抵住了卓展上举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