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叔家门口还贴着一张门神,不过今年也已然换新了。左右两侧贴着:“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中间贴着主席画像。俨然一派热闹。屋内也是暖融融。
刘七叔看到钟老太,愣了一下,上前半打开了门,问道:“哟,吃了吗?侄儿不是刚喝完酒,怎么又回来啦。”
他说话温文可亲,又半遮掩着门,好似并不想让人看到他和钟家大过年的来拜访,免得遭闲话。去年一封“倡议信”导致了“破除旧风俗”一直到现在,过年也是不允许走访亲戚,他作为大队长,就更加要注意了。一屋子男人喝酒倒没什么,就是串门走亲戚是不行了。
刘七叔也喝了点酒。听到钟老太不咸不淡的说道:“今儿除夕,我就提前给七哥拜年,等会说了不太好的话,望七哥也不要怪罪我。”
“这说的什么话,你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吧。”刘七叔四顾望了望,见附近没人,心里稍稍定了定。又带着些不耐烦的催促道。也没提怪罪的话。
钟老太就三言两语,把刘红霞干的事情抖露出来,末了,她又说道:“刚才一听,我就吓得赶紧来和七哥讨主意了。”
刘七叔愣了愣,心想钟老太这话不像是空穴来风。他犹豫了片刻,淡淡说道:“这话未必是红霞说的那样,左右不就是几句闲聊,老妹也别太激动。”又看了钟敬贤一眼,低声说道:“夜深了,侄儿还是早些回家吧。”
钟老太看他想要推诿,心里不知怎么想,又说:
“我们家怎么成分不好,也是一心积极改造。千万不敢做什么违背组织纪律的事情,红霞这话到处和人说,万一真叫人听去了,岂不是要了我那可怜的儿媳妇的命?她是个老实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怎么能扣在她头上?”
又说:“什么话是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这么大人了,也该明白,别哪天一个不小心。就叫人抓了把柄。”
刘七叔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末了,他只好干笑了两声:“还有这种事情,真是红霞这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我回去肯定说说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包牛皮纸的点心塞到钟老太手里:“老妹这话在理。”
钟老太又叹了口气,对着刘七叔说:“七哥,都是一个队的人,我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今儿要是得不到你一句保证,我只怕是做梦的睡不安心。”
刘七叔下意识就问道:“什么保证。”
钟老太干瘦的脸上露出诚恳:“不算什么保证,我只希望这件事情在七哥心里过一遍,万一以后有人拿这个说闲话,七哥也该替我们解释两句。”
三人站在冷风中已经有了一会儿,七叔只觉得头疼发昏,他推了推额头,半是无奈的说道:“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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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钟大妮在一板一眼的包饺子。除了她和二妮在包,三妮看着灶和锅里的水,直到钟老太赶过来。她先喝了好大一口水,然后问道:“还没包完?”说完,她就卷起袖子伸手过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