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熙不咸不淡地嗯一声,勉强算作回答。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她哭笑不得地想:如果林家真让她来当家,那真的很快就会从龙舟城首富变成龙舟城首负……
不管怎么说,林熙熙还是挺珍惜现在称心如意的日子的。
想要林家一直好下去,她有她的方法。不会赚钱,但总有会的。
林熙熙从开始给学堂选院子起,刘县令一直都在高度关注。
起初他还想,要是这小姑娘什么地方需要人搭把手,他县令大人自然义不容辞。
但这两天他发现,上赶着想给林熙熙搭把手的可不止他一个刚刚从贺州搬回来的陈仲秋一家,和林家往来甚密。
尽管林家和他们家的婚约还好好存在,但刘县令想到林熙熙当日斩钉截铁的样子,一颗心就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老六!”刘县令叫了人来,“派人给阿诚递个口信,就说让他去向阳大街!林家大小姐有事找他帮忙!天天把孝道挂在嘴边,却是只说不做!成日窝在书房里,就是孝顺了?丢尽读书人的脸!”
家仆甘心替公子受骂,但等刘县令骂完了,家仆还在原地,他面露为难地说道:“大人,公子今日不在家中……”
“去哪了?”
“去了西市。今日西市赶集,少爷每回都去的……”
刘县令突然想到什么,墨眉倒竖,“他是不是去找那个农女厮混了?”
这话说得重,家仆心惊,不敢乱答,低低地垂下头。
刘县令火冒三丈,一脱官袍,亲自去西市找人!
此间的西市,人头攒动。
受大旱影响,往来集市的人少了许多,但这几日半夜的几场小雨到底让日子不再绝望,生意总还是能做起来的。
再加上州府下放的赈灾粮领取点也改到了西市,所以刘中诚还是费了老半天功夫,才在一条巷子口,找到了带着弟弟卖草药的田美。
“三妹!”田美在家中排老三,她说村里人都这么叫她,因而刘中诚便也随大流这样称呼她。
他擦了擦额汗,欣然上前。
可惜他的声音被半路杀出来的一名老汉压了过去,田美姐弟都没听到。
老汉在田美的草药地摊前停下,气喘吁吁又怒不可遏地喊道:“把鸽子蛋还我!”
周围人纷纷看了过来。
田美护住身边瘦小的田壮,看向老汉问道:“老伯说什么鸽子蛋?我们没见过啊。”
“就是你偷的!”老汉气得颤颤,伸手指向田壮,“我看见了!就是你!”
“我没有!谁拿你的蛋了!我家有鸡蛋!不稀罕你的蛋!”田壮抻着脖子辩白道。
不待老汉出声,田美又补充说:“想必是天气太热,阳光照晃了老伯的眼睛,老伯看错了吧?我家弟弟一直在我身边,哪里都没去。”
有路过的人见田美生得颇有几分姿色,而且说话温柔,不由得帮劝道:“是啊,这集市上人来人往的,说不定是谁伸的手呢。”
刘中诚也在这时候从围观人群中挤过来,挡在田美面前,问那老汉,“老人家,你要是当时就看清了,为何当时不抓,现在才来追讨?”
在西市这种鱼龙混杂的集市上,刘中诚这般打扮的贵公子很罕见。
见对方有贵人帮忙,老汉心里便愈发着急起来,“我是真的看到了!只不过看到的是一只手,没有看清脸……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他的手!”
听此言,刘中诚心中便更有谱了。
他回身看一眼田壮,不合身的蓝布衣,脏兮兮的小瘦手穷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这样。
“老人家,来西市的孩子们,难道不都是这副打扮吗?你又怎么能单凭一只手,就认定是他偷了蛋呢?”刘中诚从容一笑。
周围人望着说不出话的老汉,都觉得面前这位青衣公子说得有理,便有人开始揣测这老汉的意图。
“这老头也一把年纪了,该不会是盯上了人家这姊弱弟幼的,就想欺负吧?”
“谁说不是呢?你们可不知道,他卖的那个鸽子蛋可贵了!咱们西市哪有人能买得起那般东西啊?我看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哦哟,那可就真是为老不尊呀……”
议论声让老汉急红了眼,“我本本分分做生意,打谁的注意了?我还想早点卖完,早点回家照顾我孙子呢!要不是我孙儿生了重病,急要用钱,我哪里舍得卖这鸽子蛋!”
刘中诚看这老汉的反应,也不觉得他是存寻衅的坏人,心中已然有了对这件事的定论。
“老人家,你的鸽子蛋如何卖?一共丢了几个?您别急,我来付这钱。”刘中诚温声安抚道。
老汉闻言是惊喜的,可是并没有立马点头说价,踌躇不语,觉得今日之事让这样谦和有理的无辜公子哥吃这个亏不大合适。
而田美也在这时候表态了,“刘公子,这钱不能由你出。我家小壮没有拿,就是没有拿,若今日这样处理了,以后这西市的人都得以为是我们家小壮真的手脚不干净……”
她越说越委屈,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不让它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