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修离,一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见某个人,做某件事儿,必是有所图谋。当自己从明王府回来后,便开始谋划着如何利用从慕容宸那儿得到的消息一局扳倒平清侯,而且是不留余地的清除。
对于始作俑者慕容宸来说,往后的事情自己都不再打算有所过问,是福是祸,全看平清侯自己的命了。可想想也总是有些犹豫,毕竟同为兄弟,到底不愿致他于死地,如果,如果他只是一个逍遥侯爷那该多好。
=======================
“我的俞妹妹啊,没见过你如此娴静的时候,怎么还学起琴来了。”
洛玄倾总是能看到俞华裳的改变,如今倒好,不善乐器的她竟然不知从何处搬来一把古琴。
虽说同为刺阁弟子,也曾受教学过一段古琴,不过事实证明他们都是没有天赋之人。即使授课老师是名震四海的期寻先生,也教不会这一帮顽徒们,而每每见到这些弟子们都是心有余悸,恐怕某天会辱没师门。
俞华裳也是一众顽徒之一,虽好学却没有慧根,索性跟着应付起期寻先生来。不过,这次却对古琴来了兴趣,只是这个兴趣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慕容宸。
从前厅搬着古琴一路走向慕容宸的房间,二话不说便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见你每日无聊,送你一把琴打发时间。”
慕容宸还没搞清状况之时,俞华裳又从腰间抽出别着的几张乐谱来,不由分说塞到子规手中。
弹琴打发时间,慕容宸心想,自己到底是有多闲,才会让自己的同盟这样觉得。不过也好,总算有个东西能帮自己排解一些寂寞。
轻轻拨弄起一根弦,声音醇厚悦耳,余音悠扬,俞华裳见慕容宸没有反对,而且对着古琴还挺有兴趣,便也跟着了笑了一下。
教授乐谱总要有老师,俞华裳倒不客气,很是自信的充当起师父的角色,讲解琴的构造,各个弦的音色,以及左右手的协调运用......看架势有模有样,谁会想到她也是个半调子。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除了午膳和晚膳,剩余的时间耳边充斥的都是一个人的声音,就连一向能说会道的洛玄倾都甘拜下风,谁让他的琴技还不如俞华裳呢。
“主子,俞姑娘不知道您会弹琴呀。”
子规拨弄着火笼,银骨炭冒起一行火星子,看着火势上来,这才放下火钳。
“铛”又是一声拨弦声,慕容宸回想着白天授课时那些乐理,突然想起了母妃当年教自己弹琴的样子,可还没学好,眼睛便看不见了。
随后,都是靠自己摸索和悟性去学习弹琴,或是尚有天资,学的也是很快,几年的时光几乎将流传于世的曲子都弹了个遍。而前两年突然迷上了兵法打仗,便渐渐的很少再去弹琴解闷,子规也很是开心,因为陪着主子读些兵法书籍可比读些音律要有趣的多,两人偶尔模拟战场打仗也是乐趣无穷。
如今再摸到琴仿佛是前世的事了。
“去将‘阳春’取来。”
慕容宸雅兴大起。
子规“哦”了一声,赶忙往书阁寻去。这把名为“阳春”的琴,被封在书阁也有几年了,许久未曾见过阳光,不知道是不是还完好无损。
将琴上裹着的绯红绸布褪下,暗红桐木琴身赫然出现在眼前,而金徽玉轸更是明艳夺目。慕容宸瞧不着,只能凭借着回忆,拼凑这把琴的样子。
可那毕竟都是十年前的记忆了,总是模糊许多。
当年,为了这把阳春,秦勇可是拜访各地名师,一个武人哪里懂这么多,还好碰着了期寻先生,不过,想要得到这把琴并不是花花钱就够了,秦勇硬生生的帮着砍了十余棵树,这才让期寻先生松了口,将琴拿到手。
都说这阳春是难得一遇的好琴,可秦勇却不以为然,只是瞧样子好看,听别人弹着好听而已,要不是听说过期寻的名号,还真觉得自己被骗了。
“主子,明早要不要弹给俞姑娘听,吓她一跳。”
“先别告诉她,否则又要找别的事让我做了。”慕容宸抚着琴却迟迟没有弹上一曲。
那样的一把阳春好琴,要是能演奏一曲必会让这夜都沉醉了。
只弹琴赏景的日子没过多久,严修离那边便有了动静。
刚过完腊月初八,平清侯便被查封,罪行则是私通外国、收容谍客、出卖军情,同时,还有图谋不轨之嫌疑。凡平清侯门客皆被收监,就连慕容深也被囚禁于侯府,等待年后再作处决。
对于这些罪名慕容宸早已明了,只是没料到,严修离竟然这么狠,利用自己传递给他的信息量,花心思分析和时间构建如此详尽的栽赃,而慕容深的行为足以坐实这些罪名。
原本只是想让陛下对慕容深失去信任,让他不再是自己的绊脚石,如今,慕容深真的不再具有威胁,可是,却也付出惨痛的代价。
本是疏远之意,如今却落得囚禁之苦,严修离做事不会心慈手软,仅仅是削爵可不是他的目的,他要的是彻彻底底的失去翻身的机会。
千算万算,却没算出严修离的不受控,慕容宸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大意,手一挥便将桌上的茶杯尽数摔到了地上,一行清茶在地板上晕开,茶杯打着旋儿慢悠悠的静止下来。
“何必动气,如今木已成舟,怪他、怪自己都无济于事了。”洛玄倾倒是事不关,慵懒的将半个身子都靠在矮桌上,悠闲地拿起盘子中的点心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