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好好谢我一番。”点暮鸦慢条斯理一笑,声音很轻。
阮霰往后瞥了一眼,低声道:“阿七,送境主回去。”
躲在擂台底下的天字七号走出来,虽然满脸不愿,却什么都没说,扶住点暮鸦,同他北去。
原箫寒往阮霰身侧挪了挪,垂下眼眸,低声道,“阮小霰,我受伤了,需要人扶。”
阮霰喊了声“钟灵”。
钟灵缩在擂台下,被阮秋荷推了一把,但不肯出去。
阮秋荷拿眼神瞪他,他忽然捂住心口,往外吐了口血,极其虚弱地说,“阮姐姐,我也受伤了,需要人扶……”
谢天明被钟灵的演技逗笑,朝他伸手,“我来扶我来扶,我们回秋江八月声。”于是离开练武场,临走前,还不忘拉上阮秋荷。
偌大练武场便只剩阮霰与原箫寒,后者见阮霰站在原处纹丝不动,故意踉跄了一步。
阮霰凉丝丝瞥他一眼,取出自己的备用面具,覆住面容。
“你卖面具的啊?我拿走一张你取出一张。”原箫寒没忍住笑出声。
“瑶台境有医馆,在万里浮云。”阮霰冷声道。
“我要阮小霰就可以了。”原箫寒瞬也不瞬注视阮霰,轻声道。
阮霰面无表情:“做梦比较快。”
和原箫寒说了几句话,阮霰心中的感激之情、愧疚之意全散了,瞪了这人一眼后,提步便走。
但方走出三尺,竟是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咚响。转头一看,原箫寒跪倒在地上,以时拂天风支撑在身前,使自己不至于倒下。
阮霰暗自冷笑,又走出三尺。
这人跪在地上没动。
又三尺。
仍是毫无动静。
当他就要走出练武场时,原箫寒依旧保持着跪立姿势。
阮霰蹙起眉,折身回去这人身前,伸指探上脉腕。
伤得极重,竟是真的晕了过去。
愧疚之情涌上心头,阮霰叹了一声,帮这人把剑收起,带这人来到万里浮云,请医修诊治。
入夜时分,所有人都回到秋江八月声。
被雾非欢一搅和,摇光试中止。本该与阿七他们一决胜负的队伍遇害,这令众人不知所措。
“少了支队伍,摇光试还会继续吗?”庭院中,阿七抻长双腿躺在长廊上,遥望苍穹中星与月,焦虑开口。
他身边坐着阮秋荷与钟灵,这两人亦是心忧。
钟灵道:“若是继续,我想会将原本排在第五的队伍提上来。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是能决出胜负。”
阿七一叹:“根据我对那只死乌鸦的了解,恐怕不会了。”
“无论是否继续,我们都不会是魁首。”
身后的门倏然由内而外打开,阮霰的声音传出,音色清冷,便如那寒芒月色。
“啊?”三人俱是一愣。
“雾非欢杀的那支队伍,实力并不在你们之上。但他们因我成为雾非欢刀下亡魂,而你们又是为了我出战,所以,我要你们将属于魁首的荣耀,献给那逝去的四人。”阮霰冷静道。
阿七怔怔抬头:“这样一来,你同南无极老头的交易,不就完不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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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字:“无妨。”
这个时候,原箫寒出现在庭院一角的梅花树下,低笑开口:“阿七,你别忘了,我也同南无极做了笔交易。无论摇光试上,你们是成是败,我都会带阮霰入岚光岛。”
阿七惊得从廊上跳起来,瞪大眼望着原箫寒,问:“你们做的是什么交易?”
“佛曰不可说。”原箫寒弯眼弧度更甚,说完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月幽幽,影幽幽,花香浮动,淌成一片迷离夜色。清醒者终将睡去,而沉眠人,总会醒来。
翌日,瑶台境全境为逝去的六人进行哀悼。如昨日阿七推测,点暮鸦他们果然没有将今次的摇光试继续下去的意思。
阿七作为做人好累队队长,按照阮霰的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提议让这支逝去的队伍成为本次摇光试魁首,将荣光与名誉献给逝者。
没有人提出反对,但此举,却是将对流夜台的赞许之声推到高潮。哀悼过后,无数学子向朱楼递交申请,欲加入星脉。
当日下午,南无极派人往秋江八月声传讯,让阮霰选个日子,入岚光岛。
传讯使前脚刚走,原箫寒后脚翻窗入室,坐到阮霰对面的椅子上。这人没说话,只慢慢悠悠泡起茶。
一壶水由冷而沸,注入盛了半勺茶叶的玉盏,冲出清亮茶汤。阮霰垂眼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茶盏,轻声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同南无极的交易了吧?”
“其实很简单,你和他的交易,是让流夜台在摇光试中拔得头筹、光耀门楣。我呢,便钻了个空子。”原箫寒弯眼笑着,语气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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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空子?”阮霰撩起眼皮。
原箫寒故意顿了片刻,才道:“我告诉他,我会帮流夜台找回昔日荣光。”
阮霰轻轻笑出声来。
他难得没戴面具,这一笑,仿佛是乍现在夜色里的昙华。
原箫寒看得愣了一下,半眯起眼:“阮小霰……”
阮霰收起笑意,面无表情打断他:“好了,你可以走了。”
对面人并不动作,端起茶饮了一口后,还往杯中续水,大有要在此长留的意思。
“我来此,还有一件事。”原箫寒慢条斯理道。
“何事?”阮霰不甚明显地蹙了下眉。
阮霰对面的人抬手支在脸侧,带笑的眼睛瞬也不瞬凝视他,语气有些轻佻,又有些认真:“岚光岛凶险无比,我今日来,打算帮你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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