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打工的遭遇说给丈夫听,原本是想获取一点安慰,没想这事传到婆婆耳朵里。
婆婆就正好找到了奚落她的理由,“你以为去外面打工容易,你要人家的钱,人家要你的命!又不是不是正式工作,一个打工妹。”
她沉默,不是因为找不到钱感觉低人一等,而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不愿意和婆婆吵。
她是一个女人,虽然坚持一定要工作,一定要有自己的收入,她也随时准备着做一个温柔可爱的贤妻良母。
“我儿子又不是养不起你,你又挣不了钱,还跑出去干嘛!你看你们这个家,杂乱无章,你一个女人,连毛衣都不会打,一天没本事,又打工挣不到钱,哪里像个女人的样子哦!”
婆婆这话触碰到她的底线了,心里十分愤怒。
她知道,让男人养,是男权社会的产物。它不是女性自发的对道德的追求、品格的进化,而是外界强加给女性的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
因为让男人养,打着传统文化的旗号,奉行封建糟粕的行为,她当然要抵制。
她还是忍着,毕竟自己已经怀孕了,暂时也不能出去找工作了,和这个刻薄的婆婆斗,得不偿失。
她在怀孕后去社区医院做产检,医生说她这个孩子状况不太好,建议她去妇幼保健院处理,因为妇幼在产科上面比较专业。
一进大医院产检,费用也是水涨船高。
一去就用掉了吴凤自己之前在建筑公司存下最后的老底钱六千多元。
钱还不够用,她需要找丈夫要一点,孩子是双方共同的。
因为结婚前,说好的工资各人保管,各人财务自由。丈夫的工资卡没有交给她。
没想,丈夫雷明又把这事告诉的婆婆。
婆婆对她怀孕视而不见,理由是儿子的钱都买了房子,给了你孃孃嫁妆5万,现在你要用钱,要找婆家,你孃孃家要。
吴凤没有满腹委屈,也不出声反驳,她就是要生双方共同的孩子,也一个人扛着。
她实在没钱了,就打电话到老家,她结婚吴敏留下的联系电话。给孃孃说起那笔当初婆家给的五万元嫁妆。
孃孃听说她要生孩子了要钱,象征性地来看过她,骂她生雷家的孩子,婆家屁事不管不给钱。
她笑:“为什么你生孩子要婆婆出钱?我又不是卖给他们家的生孩子的机器,女人自己要把心态放正,婆婆好就当家人,不好就当外人,谁也不干涉谁,多好!”
孃孃依然骂到,“我收那五万块钱是养大你的钱,我当年不养你,你能长大成人吗?”然后跑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丈夫雷明说自己的工资卡被婆婆卡住了……只有几百元交给吴凤。
吴凤知道婆婆一直为当初给了孃孃5万元嫁妆没有任何陪嫁耿耿于怀,现在有机会,逼她呢!
吴凤小时候再苦再累都没有怕过,现在成人成家了,却突然为要生娃娃了没有了钱感到害怕。
她平生第一次借钱,是自己原来在建筑公司是老组长老王。
老王当年在项目部就想提拔她当测量组长的,虽然当时没有成功,但是关系一直比较良好的人。
老王回到了机关。
吴凤打电话到以前公司机关找到老王,说出了借一万。
老王二话不说,马上叫她给银行账号,还问她够不够。
很快,钱就打到了她银行卡账号。
她说足够,生完娃娃就出去工作及时还钱……
她从怀孕到预产期也从不叫雷明陪自己。
丈夫主动就陪着去,不主动她不求,生娃娃她认为是自己的事。
女人生娃娃,婆婆借机逼她低头,丈夫向个未成年一样不谙世事。
都是自己一个人做这公交车去医院产检,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公交车,雷明只陪过她一次,怪孤苦伶仃的。周围同情的目光她坦然接受。
预产期生孩子那天,婆婆和雷明他们已经终于来了,好像那些人才是一家人,她其实更像一个外人。
她看见自己生下的是女孩后,舒坦的‘嘘’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的头发散落地缠在被子里。
先是看见婆婆小跑着冲进来,接着和公公走在前面,丈夫雷明跟在后面。
公公婆婆脸上的皱纹像那秋日里盛开着层层叠叠的菊花,唉声叹气,“女孩!”
吴凤眉眼也眯成一团,仔细地看着女儿,笑了,充溢产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当然不会重男轻女,生了男孩女孩都是她的宝贝,她当然开心。
婆婆就不可一世对她丈夫说:“人家生娃娃,娘家人又送米又送鸡又送油,你娶的媳妇是个假娘家,和你娶过孤儿一样的,怎么好意思说出去哦!”
丈夫听到婆婆的话,一声都没吭。
这时她在产床上,真的需要丈夫,便给丈夫雷明使眼色,她一直以为他们是有真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