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久了,时间长了,老企业职工家属间的亲戚关系就像竹子的根一样乱窜。不是这家儿子娶了那家闺女,就是这家闺女嫁给了那家儿子。时间长了很多人都扯上了亲戚关系,都把这叫做“竹根亲”。
遇到银石沟和玉水河那夹皮沟那旮旮里的人,没理清楚人际关系之前,可别说那地方谁谁的坏话,说不定你说坏话的人就和他有八竿子能打得到的亲戚关系。
否则,得罪了人,挨了一阵子“球头子”却连火门都摸不着。
现实里往往想得到的事情不会发生,没想到的事却偏偏要发生。
侯爱东当初绝对没想到,他和小飞能够成亲戚,没想到小飞的姐姐能成他二嫂子。
小飞的二姐杜小甜与牟老大已经离婚多年,现在随儿子到加拿大定居了。牟老大后来又找了一个小姑娘又有了孩子。
杜小甜出钱在省城给父母买了房子,把老两口的日子安排的妥妥帖帖,金桂没享几天福就去世了,现在只有小飞守着杜月旺过日子。
小飞找了同厂的子女结婚生子,十多年前深陷赌博,输掉几十万。
赢家来家要房子还赌债,否则就要下小飞一条膀子。
这事闹大了,他老婆带孩子回娘家,接着就离婚了。
小飞两个姐姐筹钱,杜月旺拿出一部分“老窖”,才把小飞这事给了结。
这之后,小飞好像变了一个人,头发白了许多,远看就是蔫啦吧唧小老头。
杜月旺人老,可身体还好,家务事基本都他干。
小飞在一个小区当保安,孩子成年工作了,也不用他负担。只要不上班,小飞中午喝,晚上喝,一顿就喝二两,酒一下肚,心里麻舒舒,脑子迷迷糊糊,烦恼全无。
小飞约好了第二天到人民公园和侯爱东、丁洪娃喝茶。
小飞有个特点,好听的歌,要反复的听,直到听得厌烦才不听看电视也是,好看的电视节目,再看几遍也不觉烦。
“……有任何她身上熟悉的东西吗……相识,重逢……如果选择了彼此……他们将终身生相伴忠贞不渝……如果爱情存在于大自然……就是他们了……黑眉信天翁……”
这是电视里的解说词。
小飞爱看电视里动物世界之类的纪录片,晚上喝了酒斜躲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画面里是两只信天翁依偎在一起缠绵的特写镜头,然后是成千上万的信天翁铺天盖地,飞来飞去的画面。
小飞就想,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信天翁,它们怎么从中认出自己的“老婆”或“老公”呢?
这和人不同,走到城市的大街上,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的老婆,老婆也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的老公。
这是由于人的胖瘦、高矮、年龄、长相、穿者打扮区别很大,容易区分。
看来动物也有过人之处。
人啊,滥情,这方面不如信天翁,一经选定彼此就会终身相守。
小飞有时感到人生就是肮脏邪恶的过程,而爱情不过是貌似高尚的下流。爱情不爱情的,都是荷尔蒙闹的事,婚姻恋爱就是背地里给别人戴绿帽子的游戏。
揭开美丽的外壳,里面就是臭烘烘的内瓤。
小飞又想起了柳伴月。
几十年前,在三机厂和柳伴月分手,两个人再也没见面。小飞对那段销魂时光永远是记忆犹新,毕竟那是他人生的大事件,是他一生中最幸福,最值得怀念的往事。
人生要是永远停留在那段时间里该有多好啊!
前段时间有技校的同学给小飞说,技校班的同学搞了一个微信群,问小飞加不加入,还说柳伴月也在群里。听了这话,小飞有些心痒痒,幸福地激动。
爱情早已拉灯歇菜,真爱已经被现实氧化,时间把感情稀释得难见了踪影,那片记忆的阳光已经不再灿烂,今生注定是生不见面,死不临丧了。
怎么还有激动?
自己都觉得可笑。
小飞当时回绝了入群的邀请,毕竟和柳伴月的那段恋爱,技校的同学都清清楚楚,背地里肯定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如果自己现在混得人模人样,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入群,毕竟自己在婚姻事业上都是班里混得糟糕的那几个人。
柳伴月和小飞分手又结了三次婚,现在加拿大。卢茜早已结婚生子,和小飞多年没有来往了,音信杳然。
以前小飞从技校同学的qq里看了柳伴月的“空间”相册她在加拿大的生活。
那日子比小飞过得好多了,虽然老了,可气丝毫没减。
她把人生的好口岸都给占了。她的生活很灿烂,你的生活很黯淡。
人言,旧欢如梦。好多年前小飞经常做到各处寻找柳伴月的梦,这些年再也没梦到柳伴月了。
世事难料,男女间的事说不清楚,欢喜鸳鸯很容易就变成欢喜冤家对头。
看着她比自己过得好,内心不禁一阵酸楚,小飞当时就在心里骂了一句。
小飞想,当年那刮了皮的鲜辣椒要是给柳伴月戳下面又是怎样的效果呢?
相必也很“爽吧!”
想到这个,小飞笑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耻卑鄙。
小飞想着这么多年自己一事无成,感觉人生就像是一个笑话。
小飞在网上看到,婚姻和恋爱有多种类型。
回想自己和柳伴月,有点像“露水鸳鸯”关系型姻缘不深,如同露水,缘尽人散,各奔东西或者是男欢女爱型双方深陷情爱,多于感情和理智。
小飞而今是悟透了当时柳伴月的心里只是临时解决问题,并不求天长地久,只是玩玩的心态,故而拿得起放得下,骑驴找马,一颗爱心多种准备,爱情的鸡蛋不装一个篮子里。
小飞全身心投入,闹下来像扒了层皮,鸡飞蛋打,没擒住狐狸,惹了一辈子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