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厂子弟校的教室都是新楼,外墙是红砖,室内被粉刷得“迅白”。迅白是当地话,都跟着这么说,入乡随俗吧。
窗框是新做的,油漆也是新刷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道。不像老厂教室的窗框,漆面斑驳,木头裂缝。在老厂子弟校,顾大海坐的那张课桌有裂缝,可以在上面玩“竹斗人”,桌上还刻着一支步枪和一个小乌龟。如今人大了,对这些没兴趣了,转而对原来毫无兴趣的女孩子兴趣盎然了,这和物理老师讲的磁铁同性相斥,异性相斥非常相似。
魏妮娜、杜妮娅、刘丽颖三个人长相都讨人喜欢。她们三个,长得好看不说,性格各异,各有各的味道,具体是什么味道顾大海说不清楚。来这的初中生不是很多,这意味着很有可能和她们三个人在一个班,想到这,顾大海暗自高兴。
果不其然,开学后,魏妮娜、杜妮娅、刘丽颖和顾大海、陶建国都在一个班。开学后,顾大海和她们的关系若即若离,没有什么进展,可每天她们三个人在眼前晃着,觉得学习和生活都有意思多了。
这里夏天经常是疾风暴雨过后就是万里晴空,阳光和雨水都非常充足,山山水水,树木花草都充满了勃勃生机。或许是夏天好玩的事太多,感觉夏天过的好快,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夏天一过,天气就不讨人喜欢了:秋风秋雨愁煞人,寒宵独坐心如捣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秋天和冬天以及初春时节,山沟沟里的天气时常都是阴沉沉的。
出门鞋就沾泥,裤腿靠内的下边爱蹭泥。顾大海的老爸花钱给顾大海买了长筒劳保雨靴,下雨穿着免得裤腿沾泥。新靴子锃亮反光,穿着有点像上班的青工,有洋洋得意了不起的感觉。
到学校有一条小路,可能是搞基建时候留下的施工便道。放着大道不走,就图近了那么一点点,老师也不例外,都爱走歪路那小道。
雨天道路泥泞,踩得人多了,烂泥翻起来,小路就更滑,经常有人在小路上滑倒。
有时有学的好人,用锅炉房烧过的炭渣给垫一下。
但走的人太多,没两天就把炭渣踩掉,老底子的泥给踩翻上来,看着穿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摔一身泥,上学的小男孩都笑得很开心。
有的男孩自己摔倒了也笑,小气的小姑娘摔倒了就哭,擦眼泪擦一脸泥。
有一次顾大海滑倒,魏妮娜在后面看见哈哈笑,像捡到什么宝贝一样开心。
顾大海看着魏妮娜也笑,但是不是开心的笑,只是尴尬的笑。
过两天,顾大海见到魏妮娜滑倒,有几个小学生看见哈哈笑,魏妮娜一脸的懊恼,骂骂咧咧,起身看见顾大海,四目对视,魏妮娜拍拍手上的泥,气得要死,骂顾大海讨厌,不要脸!
弄得顾大海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她自己不小心滑倒,怎么骂我讨厌,骂我不要脸呢?
这也太不讲理了!
但不知为什么,顾大海当时非常气,过后反倒有舒爽的感觉。
后来基建科派工人来,用石头水泥做了梯坎,就少有人摔倒了。
星期天,是大人和小孩子一个星期里最期盼的一天。
大人惦记家里积累的事该办了,揣上肉票、号票、钞票,拎着篮子,赶厂里安排的来回一小时一班的买菜专车,去玉水河镇和老街上买一家人的生活所需。
小孩子寻思又要一整天可以瞎胡闹了。
小姑娘和男孩子各玩各的,本来不搭界。
自从春节请了县里的人到这山沟沟里的各个单位放烟花,警察抓小偷、皮弹弓、打弹子、打弹子不玩了,很长时间厂里的小赤佬爱放鞭炮,放冲天炮,放地老鼠。
小姑娘玩踢毽子、跳绳、跳格子、打沙包受影响了,要离那些调皮捣蛋的男孩远一点了。
走路留神点,以免背后被置鞭炮,脚下丢地老鼠,路边的冲天炮对人冲。
小姑娘被吓得一惊一乍不说,那些坏小子还笑翻天。
最吓人的是,破铝锅下面扣大个鞭炮崩。
最可恶的是,把鞭炮插路边的牛粪里点着。
小孩子总能自己找到大人意想不到的玩法,第二年,厂里男孩的兴趣又转向滑轮车。
三机厂家属区依山而建,一条水泥路从上到下贯穿整个家属区。
钢轴承做轮子的滑轮车,顺坡下滑不带刹车速度极快,火星四射噪音震天,小男孩就爱玩这个。
小飞对滑轮车非常感兴,金灿阳找来轴承、木板,俩人也做了滑轮车。
魏妮娜、杜妮娅和小女孩没胆量玩滑轮车,没事爱到坡道路边上看男孩子玩。
这滑轮车是男孩子的游戏,可是有女孩子看,游戏玩得就更加来劲。
滑轮车震天价响的动静,大人听着烦躁,小孩子听了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经常摔得人仰车翻,看的人和玩的人都觉得好笑。
大人讨厌小孩玩滑轮车,那震天响,尖锐刺耳的噪音令人讨厌不说,还用鞋底子搓地面当滑轮车的刹车。
这样一来,鞋底子磨损很快,好鞋子没几天就磨穿了,照他们这样干下去,得把家里的经济拖垮。
摔伤了可以长好,不用花钱,买鞋子却要拿钞票出来。
好在小孩子脑子好使,不久滑轮车升级,在后轮上装上刹车皮,父母亲也不用吝惜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