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车厢里充盈着叫人振奋的灿烂阳光。
有人还在酣睡,有人已经兴致盎然想找人聊天了。
小飞醒来,清晨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感觉这一晚上的时间就好像一闭眼睛,到一睁眼睛短暂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觉得乘火车太有意思,太好玩了。
这么长一节连一节的车厢,被喘着粗气的火车头拉着跑,这家伙好大的劲!
最吓人的是与旁边轨道上开过来的火车迎面错车,那轰隆隆排山倒海的气势,地都被震动了。
一声变调长鸣的汽笛声,耳朵震得发痒痒,脑子震得发蒙,陡然又远去,这一切令小飞非常震撼。
吃过午饭,阳光已经被火车厢的顶部遮挡,车厢里已经没有了刺眼的光线。
小飞找了几个小朋友玩开火车的游戏在车厢的走道上,几个人纵向把左手搭在前面小朋友的肩上,右手模仿火车摇杆和连杆带动驱动轮,前后往复运动,伸长脖子“咩……”地一声长鸣:
“况且、况且,狂吃、狂吃……”
有节奏地前行。
几个人玩得正高兴,杜妮娅斥责小飞,认为小飞已经是大孩子了,不应该还玩这种低级幼稚可笑的游戏,叫他停下来,玩其他游戏。
小飞不听,俩人拉扯起来。
一边的青工起哄,不许杜妮娅制止小飞带领小朋友玩游戏,拉开俩人,叫小飞继续玩他们的游戏。
魏妮娜又玩出了新花样,打扑克,要顾大海和陶建国输了就在脑门、鼻子、脸上贴纸条,杜妮娅和自己输了就背一段语录。
输上五局,男生从卧铺下面钻过,女生就唱一首歌。
陶建国说那样不公平,应该输了就“吃毛栗子”,赢家弹输家的脑门,对弹,公平合理,男女平等。
魏妮娜觉得玩这个有点刺激,问杜妮娅要顾大海弹她还是要陶建国弹她,叫她挑一个。
这说得像挑男朋友一样,杜妮娅诧异魏妮娜这话随口而出,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要是她,这话可说不出口。
杜妮娅没玩过这个,从来还没有吃过哪个男同学的毛栗子,觉得魏妮娜有点“疯”,也想试试吃男同学毛栗子的滋味。
第一次“试弹”,杜妮娅绷紧头皮,咬紧牙关,陶建国在杜妮娅头上试弹,只轻轻地一触,杜妮娅笑了。
魏妮娜叫陶建国在她脑门上试弹一下,陶建国不弹,叫顾大海弹魏妮娜。
顾大海试弹魏妮娜。
魏妮娜绷紧眉头,顾大海把中指放到嘴里哈气,鼓足了劲做出要狠弹的架势,比试了几次就是不下手弹。
弄得魏妮娜更紧张,使劲闭眼睛,还躲脚催促顾大海快点。
可顾大海一出手,也就轻轻地触了一下魏妮娜的额头。
魏妮娜前俯后仰放声大笑,隔壁铺位的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不得了的事,都伸头看。
玩得正高兴,杜妮娅的妈妈来叫,说没见着小飞,叫杜妮娅去找。
金桂叫杜妮娅找到小飞看紧点,这孩子太野,千万看住,靠站的时候不要让他下车。
杜妮娅知道小飞如果有什么差池,她爸爸非得把她的皮给扒了不可。
有个青工站在边上看他们打扑克,杜妮娅把牌给她叫他打,金桂和杜妮娅分头去找小飞。
杜妮娅在软卧找到小飞,悬着的心放下了。
小飞看了杜妮娅一眼,没有理会杜妮娅的到来。
小飞对面坐着一个长得精致,梳着维吾尔姑娘那样很多小辫子的小姑娘。
杜妮娅想起以前到厂幼儿园接她弟弟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也是梳的许多小辫子。
杜妮娅想起这多辫子姑娘是原来厂书记的女儿,幼儿园的时候时候,小飞和这小姑娘就玩的好,那书记倒霉后,母女调到另一个厂去了。
小飞和这多辫子小姑娘有好多年没见面,没想到在这见到了。
现在小姑娘长高了,抽条了,紧身裤和紧身的黑毛衣箍勒出的身姿苗条婀娜。
以前杜妮娅就对这小姑娘的辫子感兴趣,以前到幼儿园去接小飞的时候,试图摆弄一下她的小辫子,小飞不让她染指,好像那些小辫子是他的私人财产一样。
那些小辫子零零散散搭落在那小姑娘的肩头上和后背,杜妮娅上前仔细看那些小辫子,拿起一根辫子观察,寻找辫子有可能存在的接头。
小飞上起来拨开杜妮娅的手,与好多年前一样,还是不她摸那些辫子。
杜妮娅打开小飞的手,瞪小飞一眼,说:“讨厌,又不是你的辫子!”
小飞推开杜妮娅,叫那多辫子小姑娘别理她,俩人继续玩茶几上的跳棋。
杜妮娅还想摸那小姑娘的辫子,小飞叫杜妮娅赶快滚蛋,不准摸卢茜的辫子,杜妮娅这才想起这小姑娘叫卢茜。
杜妮娅有些妒忌这些好看的辫子,带讥讽口气说:“搞这么多假辫子费劲不?”
“都是真辫子!”
一个气质高雅的中年女人在杜妮娅背后帮卢茜回道。
这中年妇女浓密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芶第梳得整整齐齐,墨绿色高领套头紧身毛衣,箍勒出芭蕾舞演员般的腰肢,精致的五官配以银丝细框眼镜,恰如其分地衬托出淡定的高雅。
这就是外号叫林黛玉,原厂书记孙大武的老婆,也就是妧妧和朵朵的后母。
玩了一会跳棋,感觉杜妮娅站边上看他俩下棋,看得他不自在,小飞和卢茜告别,跟杜妮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