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司令请来市里造反派和红卫兵,组织协助指导工作,继续批斗厂里的。
牛司令要求厂子弟校的学生,必须全体参加这次厂里有史以来最大的批斗会。
牛司令部署下去,开会的时候叫孙大武的两个女儿必须来参加。
会前,牛司令叫人在后台指给他看了朵朵和妧妧,确定她俩来没来。
批斗会由市里来的红卫兵和驻厂的造反派联络站的人主持。
大会一开始就高喊口号,把气氛振奋起来之后,首先把最大的走资派在厂里的代理人孙大武揪上台。
孙大武被推搡上台,市里来的红卫兵出手就开打,牛司令在后台看到台下孙大武的两个女儿惶惶然惊讶痛苦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牛司令却装作惊诧的样子冲到台前,制止那几个动手的红卫兵对孙大武殴打,说要文斗不要武斗。
那几个红卫兵看是牛司令出面也就住了手,给孙大武戴上牌子、高帽子,站到台中间,又揪上去几个人站了两排。
当晚牛司令找朵朵谈话,话语之间充满了关爱和柔情,还答应如果朵朵听他的话,他爸爸绝对不会再挨打。
开批斗会的时候,朵朵看到了牛司令“挺身而出”阻止人殴打她爸爸的“英勇”行为,当时就感动得痛哭流泣。
谁不爱自己的父亲呢?而今自己年小,又是女孩子,没有能力报保护自己的父亲。
牛司令一句话就可以使自己的父亲免受皮肉之苦,朵朵感觉这样人了不起,当晚就顺从了牛司令。
如法炮制,妧妧也顺从了牛司令。
俗话说,只有耕烂的犁头,没有犁坏的田头。
这段时间可把牛司令给累坏了,白天要忙于造反工作,夜里又要忙于床上的事,哪个男人也受不了啊!
再渴望的东西,一到手,时间长了,新鲜感就淡了。
牛司令有老婆孩子在乡下,离婚和这两姊妹的一个结婚太不现实,毕竟年龄差别太大。
想起算命先生说他:若遇东风可如游龙在天!
目前“东风”正盛,不能只沉溺于床第之欢,男子汉就要干大事业。
这一段时间市里两派斗争激烈,牛司令把工作重点又转到市里去了。
家中无老虎,猫儿称大王。牛司令一走,厂里就成了横木头和二斤半的天下。
这两个家伙首先想到的是把朵朵和妧妧搞到。他俩也没心思像谈恋爱那样讲耐心,讲情趣,直截了当叫姊妹俩跟他们,否则就把他爸往死里打,得手的那么顺利连他两都没想到。
一些造反派看到横木头和二斤半如此容易得手,也就学他俩,直接找到朵朵或妧妧,不和他搞那事就把她爸往死里打。
找了妧妧的又找朵朵,找了朵朵的又找妧妧,这事闹得乌七八糟,简直没有了章法,更没了王法。
孙大武被关牛棚,的确没挨打,隔三差五还有人给送肉送酒,似乎对他专门有优待,可就不放他出牛棚。
孙大武想打听家里的事,也没法打听。枕头边上有敌人,三尺床头要斗争,倒是听说他老婆揭发他,还要和他离婚。
他没有见到他老婆,揭发他什么也不知道
市里两派斗争升级了,被围的另一派的总部久攻不下。
厂里造反派弄了几车人去支援,很快取得了胜利。
厂里的人听说二斤半一马当先,率先冲上那派的总部大楼,举着印有他这派造反组织名字的红旗到了楼顶上,学着宣传队和电影里的情形,舞动红旗。旌旗招展,好不威风,结果被远处射来的子弹打伤,滚下楼摔死。
二斤半的尸体一弄回厂里,厂里可就热闹了,宣布二斤半为“烈士”。
厂里的高音喇叭整天放哀乐,白天放,晚上也放,听得人反胃,没有食欲,看来这也是节约粮食的一个不得已的好办法呢。
爱哼曲的人,不由自主也哼哀乐的调了,待回过神来,觉得晦气,呸呸两声,又改哼别的曲子,但哀乐整天在耳朵里荡漾,不一会有哼哀乐了。
即便很多天过去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仔细听,那哀乐仿佛还在厂区的上空回荡,余音绕梁,就像二斤半的魂一样久久不愿离去。
烈士是什么概念,这在杜妮娅的认知里并不是空白,看过书看过电影,知道那是了不起的人。
厂里居然出了烈士,杜妮娅非常感动,非常敬佩,且非常悲伤。
学校开始为“烈士”做花圈,老师和高年级的学生用竹子做竹子圈圈,女学生就扎纸花,把纸花绑在竹子圈圈上,忙的不亦乐乎。
小孩子长得好看,聪明,学习好,嘴巴甜就受人待见,老师大多喜欢这样的学生,杜妮娅就属于此类。
她这个年级在追悼会上的悼词指定她写,开追悼会的时候她上台念。
这是交给各单位和学校各年级的任务,完成是必须的,要满怀感情,要把二斤半烈士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伟大情怀,不怕牺牲,敢于上刀山下火海,宁死不屈的伟大事迹写出来。
杜妮娅从来也没有写过悼词,老师交代了一番,就不再过问,要她写好明天追悼会直接上台念就行了。
其实这几天班主任老师的孩子出麻疹,家里忙的很,顾不上这些事,二斤半的名声不好,除了学生,老师们都有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