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沙棘果一个个像袖珍小红苹果的可爱样,想起那味腮帮子就酸溜溜想流口水。
快到玉水河大桥的时候,碰见侯爱青、尤丽霞和尤丽红割完兔子草往回走。
每个人都背了个小背筐,手里拿着半月形的小镰刀。
见到侯爱泽,三人说要解手,放下背筐、镰刀叫侯爱泽守着,好像那兔子草是什么谁见谁都要偷的值钱东西一样。
她们躲到一边,叫侯爱泽背过身闭眼睛,不准看她们撒尿,说男孩偷看女孩子撒尿眼睛要长火疖子。
侯爱泽背过身,并没闭眼睛,估摸她们走远了,把尤丽霞、尤丽红背筐里的兔草抓了几把放到侯爱青的背筐里压压实。把尤丽霞和尤丽红背筐里的兔草拨松,拣了两块脚板大的石头塞到尤丽霞和尤丽红背筐里的兔草下面。
侯爱泽帮侯爱青背筐,一行四人来到玉水河大桥的桥头堡下面,看见有几个人在下面看河景,打水漂,捡小石头玩。
其中有个小女孩,样儿漂亮,像个大号的洋娃娃,梳了很多根垂腰长的小辫子。
束辫子的头绳打成蝴蝶结,颜色有红、黄、蓝、绿,穿了件紧身黑毛衣。
尤丽霞、尤丽红、侯爱青近前去看那洋娃娃的辫子,侯爱青数她的辫子有多少根。
见侯爱青在数她的辫子,这洋娃娃样的小姑娘拨开侯爱青的手,不要她动她的辫子。到尤丽红跟前,手把背筐沿看了看里面的草问:“这是给猪吃的草吗?”标准的普通话。
侯爱青用带东北腔普通话回道:“给兔子吃的。”
洋娃娃模样的小姑娘眼睛一亮说:“是小白兔吗?”
她没想到在这地方还有人说普通话。
虽然尤丽霞、尤丽红、侯爱青穿着土气了一点,可模样儿有几分俊俏,不由打量起她们仨人。
尤丽霞捏小姑娘的辫梢看,侯爱泽上前也想摸她的小辫子,小姑娘赶忙躲开侯爱泽,冲尤丽霞、尤丽红、侯爱青笑笑。
侯爱青看着这小姑娘年龄和自己差不多,但感觉穿着打扮比自己洋气,叫人稀罕,有点嫉妒,冒失地问:“你是哪的人?”
“阿拉上海宁!”小姑娘大方回道,那口气好像因为她是上海人显得特别得意。
这句话可以估摸出什么意思,尤丽霞“翻译”说:“她说她是上海人。”
小姑娘对尤丽霞的翻译很满意,冲她点头笑笑。
河边玩水的大人向那小姑娘招手,叫道:“卢茜,卢茜,茜茜快来,看,河里有小鱼儿!水好清亮,这水好凉啊!”
有个驾驶员模样的人,拿加仑桶在河里灌水,指了一下弥勒峰用普通话说:“喏,这水都是从雪山上流下来的雪水!”
那小姑娘到河边,用小手捧起河里的水看,没料到水太冷,赶忙把水泼回河里,把两手的水甩甩,在衣服上擦擦手。
小姑娘和那几个大人有说有笑,说的是叮铃杠啷的上海话,侯爱泽和尤丽霞他们一句都听不懂。
这小半年,逢场或平时见着这样的上海人越来越多了。
经常看见这些上海人从二机厂、三机厂那边过来,到街上买菜,逛街买东西。虽然上海话听不懂,但感觉比当地人的口音洋气多了。
尤丽霞和侯爱泽的数学老师的女儿叫卢倩。卢倩长得也像小洋娃娃一样讨人喜欢。
“卢茜”这两个字浮现在尤丽霞的脑子里,她感觉这名字也和这小姑娘一样洋气。
一辆吉普车停在桥头堡的公路边,这车是小姑娘和那几个大人的。小姑娘和几个大人从桥头堡下的河滩上来。
尤丽霞、尤丽红、侯爱青和着侯爱泽看小姑娘和他们欣喜玩得开心,磨叽磨蹭了一会也跟他们从河坝上来。
驾驶员打开发动机盖子,拿加仑桶往发动机水箱里加水。
加完水几个人上了车,小姑娘从车窗里向尤丽霞、尤丽红和侯爱青挥手告别。
小车驶过玉水河大桥,向二机厂和三机厂那个方向的银石河那边的山沟里驶去。
望着远去的小车,尤丽红、尤丽霞、侯爱青惦记着那小姑娘辫子的真假。
尤丽霞说是真的辫子,她摸得出来,为这起了争论。
尤丽红、尤丽霞、侯爱青一路上议论,这么多的小辫子是怎么梳出来的,晚上要不要解开辫子睡觉,第二天又要重新编嫌不嫌麻烦?
听着她们一路议论,侯爱泽插不上嘴,非常不解,女孩子怎么对这些男孩子不屑的事特别在意呢?
尤丽红回到家,把兔草从背筐里倒出来,发现里面多了一块石头。
把石头拿起来观察,没看出这石头有什么特别,就奇怪这石头从何而来,大声叫尤丽霞:“姐,姐,你装块石头在我背筐里干啥?”
“谁装石头在你背筐了!”
尤丽霞说着好奇地到跟前。尤丽红把石头递给尤丽霞看,尤丽霞没拿住,掉到地下,差点打着脚。
尤丽霞捡起石头细看,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石头放地下,把自己背筐倒了一个底朝天,里面也有一块石头。
尤丽红看看石头,又看看他姐。
“狗的侯爱泽干的好事!我背着就觉着有些沉了,把我们当傻瓜整了!瘪犊子,哪天看我给弄回来不!”尤丽霞咬牙切齿说。
尤丽红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但没气反而哈哈笑。
被人捉弄了还笑,尤丽霞说她是贱皮子、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