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坐针毡,贝瀛的寝宫外,摇光坐立不安。
月色不好,一侍的眼力却相当好,不消片刻,便双手奉上一碟甜香四溢的瓜子来,摇光点一点头,示意他放在枣木小几上,侍这时却有些愚钝了,木讷讷笑问:“摇光君,要不要帮您把瓜子仁磕出来?”
摇光心道:磕瓜子是门学问,那甜丝丝香喷喷的滋味统统裹在薄薄的瓜子皮上,你帮我磕皮,我吃仁,那我还不如直接去嚼段木头!
摇光笑道:“不必,本君自己即可。”
侍笑答:“是。”退却一旁了。
三天了,贝瀛一步未出房门。要说他的人气也当真烂得掉渣,受伤期间,竟无一个亲信或仙僚上门看望他,甚至与他关系不清不楚的邈夫人也未曾露面,华溪儿头前倒是来过一次,不过据说是看他伤得重不重,有没有迅速立刻马上死去的可能。
衣食用度不短他的,然而,摇光亲眼看到有个侍从往他的碗里吐口水来着。
药也按时按量送了进去,不过,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摇光就不知道了,贝瀛有没有按时按量的上药吃药,摇光更不知道了。
人家被拒之门外呢。
呵呵,真是个极好的理由。
摇光低首一笑,却见那侍默默在他脚边捡瓜子皮呢,一瓣一瓣,又一瓣,耐心放进一个精致的牛皮纱袋里,一行一动,甚是小心仔细。
摇光不由得感动,忒爱护环境,忒注意卫生了,于是道:“好侍,不用捡了,待会儿拿大笤帚扫扫就行。”
侍怪异看他一眼,低头又捡,“笤帚一碰,皮就脏了,侍这么一个个收起来,虽沾了点土,但挑个晴好的天气把它们倒出来洗洗,再曝在阳光下晒一晒,一定不影响皮的口感。”
哗!摇光去拈瓜子的手指碰翻了碟子,瓜子洒一地。
侍忙忙去捡:“您不用感动成这样。侍早就听说,摇光君的口味极其独特,吃瓜子吃皮不吃仁,而天帝陛下恰恰与您相反,是以您二人经常一起嗑瓜子,一个吃仁,一个吃皮……”
“别捡了。”摇光伸手阻止他,道,“左令师三日未出房门,生死未卜,本君……没胃口。”
众侍一听,则齐声赞道:“摇光君情义兼备,实乃左令师生平之大幸矣!”
摇光君干干一笑。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脸色苍白却神采奕奕的贝瀛,唱着:“君为高山柏,妾为浊水泥。君吃瓜子仁,我吃瓜子皮。”
摇光登时跳起,火冒三丈道:“贝瀛,请注意你的言辞!”
贝瀛笑呵呵道:“注意什么?言辞?抱歉,我从来不注意这个。受不了我?请回,不送。”
“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走我,好让我大师哥罚我,好接近……!哼,我也抱歉,你伤好之前,我,绝,对,不,走!”坐下,连皮带仁,将一把瓜子嚼得嘎嘣作响。
“好极,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贝瀛掀开层层衣摆给摇光看,“看到了没,伤口恶化感染,已经化脓了呢。啧啧,也不晓得几天能好。辛苦你了,背锅君,陪我去新朝走一趟吧。呵呵,话说免费的上官护卫呢。”
摇光:“……”
新朝,大夏城外。
一队守城仙兵正挥洒着豆大的汗珠子跟两名外来男子推搡争执。
兵:“快走快走!大夏王城禁止闲杂人等、可疑人员以及佩戴面具者进城!”
白衣少年疑:“前两项完全理解,可是后一项却是为什么来?”
兵不耐烦:“让你滚就滚,哪来这么多问题!滚!”
白衣少年笑:“实不相瞒,我和这位佩戴面具的仁兄,并不是一路。”
兵冷笑:“当我眼睛瞎啊!你们明明同乘一朵云彩来的行不!甭废话!滚!”
白衣少年肃然:“兵兄,请注意你的言辞。”
兵:“请,滚。”
白衣少年笑:“兵兄,你可认识我旁边的这位仁兄?他可是华越邈的左令师贝瀛。”
兵:“哈哈,真巧,极品人渣贝瀛,大夏王城禁的面具人可不就是他么。请滚远一点!”
于是白衣悄声问贝瀛:“我说,你是不是跟新朝人有仇啊,怎么这里单单禁你?”
贝瀛朝他嘻嘻一笑,“那亮你的身份试试?嗯?”
白衣少年不疑有他,亮出底牌:“咳,本君乃九斗星宫第七星摇光,大夏城总不该把本君也禁了罢?那么是不是……”
兵一:“嘎?向木神大人表白的第一人,摇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