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太医为我把着脉,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见太子顺了顺半白的胡须,眉头渐渐地皱起来。
太子焦急道:“温太医,她的情况怎么样?”
温太医似乎有些顾虑,没有说话又把把脉,起身道,“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太子隐隐地觉得太医说话的语气事情有些不妙,心里越发的迫切,伸手说着,“太医请。”
“现在太医可以放心地说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提着剑亲手杀了楚牧修,他捂着他的心口对我说很疼很疼,我哭着求他不要死。我醒过来的时候眼眶就湿了,这如果只是一个梦那该有多好?
我要起身时忽然听到太子在门外不知和谁说着话,声音不大但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太医说:“老臣行医二十年,从未见过这样怪的病症,那姑娘脉象波动不平,呼吸急促,手脚冰凉微颤,怕是……”
“太医不妨直说。”
“依老臣看来……那姑娘已经是中了毒。”
“何毒?”
“傀儡香,此毒无色无味,此毒半年发病一次,中此毒者往往自己都不得而知。”温太医把手放在后背,一边走一边沉重地说,“中毒者看起来与平常人没有两样,但这便是最可怕的地方,一旦毒发整个人便会头晕脑涨,筋脉阻断,呼吸急促,全身上下犹如大火猛烈灼烧般疼痛难忍,进而出现幻觉,大脑逐渐变得不清晰,容易被人控制心智。此毒少见也难解,如果不及时解毒的话只怕凶多吉少。”
太子问:“那依太医看,她的情况如何?”
“她中毒已深,毒素渗入五脏六腑,贯穿筋脉,如果没有解药,至多还剩一年寿命。”
“那解药是什么,去何处寻得?”
“恕老臣无能,此毒难解,微臣并不知道解药如何调制,不过听闻南阳离落皇宫先前中过此毒,但南阳陛下耗尽有生之年都没有为皇后寻得解药。”太医轻声叹气,似乎是在为一个年轻的生命惋惜,“那姑娘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是谁这般狠毒竟然给她下这样的毒。”
太子僵硬道:“多谢温太医了。”
“一年,一年的寿命……”我吓得连连退步,一下子坐在床上,首先居然是楚牧修,是墨儿,要是我死了他们该怎么办?我连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毒怎么中的毒都不知道,我只是用手紧紧地抓着衣袖,不禁回想难怪近日我总是觉得目眩头晕,夜里总出冷汗,原来是中了毒。
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眼睛里夹杂着几株血丝,狼狈得像鬼一般的我,我一下子便乱了分寸。不惧死这些话说出来真的很容易,但是当死亡正真来临的时候你才会知道自己是有多害怕,是有多不愿意离开这世间。
我从镜子里看到了缓缓走进来的太子,这显然与刚出去的判若两人,脸上是遮挡不住的沉寂。
我没有转头看他,只是问着那个镜子里的人,“他还活着吗?”
他说:“你应该考虑一下自己。”
“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在说什么?”他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今日楚牧修的事却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今日在朝堂上殿下为何要趁我发病不清晰之时蛊惑我刺伤楚牧修?”
“我那是救他!”
我无奈冷笑,竟然有些自嘲,原本以为太子是个正直的君子,没想到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奸逆小人,我突然站起身,一边走到他身边一边怒气地质问道,“殿下所谓的救他就是趁虚而入,企图借我之手要了他的命!”话说完,我的脸几乎已经贴到他的脸上,用眼神表达着我的愤怒。
显然我惹怒了他,他伸手指着我身后的墙壁不甘示弱地用刚才我对他说话的语气,“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你的那一剑作为了解,他所要面对的是什么?那是成千上万的羽林军,就凭他单枪匹马就算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比起死你难道不觉得那一剑对他更加有利吗?”
我们两人都不曾像今日这样失态过,我有我生气的理由,他有他所谓的我不理解的坚持。我怅然若失般又重新坐回镜子前,我终究还是太笨,总是不能理解旁人的好意。
“对不起。”
他也渐渐将手放下来,脸上恢复了一丝平静,“不知者无罪。”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他?”我问他。
“擅闯皇宫还不好说。”他顿了顿又说,“但是我可以保证他没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