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水华打发走了杏红,刘夫人才姗姗站起,和女儿说笑着往正院去见宁老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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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丹若带着脂红、豆绿,从正院出来,迎面正遇上大太太刘夫人和大姑娘李水华,李丹若忙上前曲膝见礼,李水华爱怜的伸手理了理李丹若的斗篷带子,笑道:“这么冷的天,又要往哪儿玩去?看冻着。”
“大伯娘好,大姐姐好,我去看二姐姐的嫁妆,太婆说了,要学治家处事,只看着大伯娘就行了。还说,这打点嫁妆上头最讲究不过,让我去学一学。”
大太太刘夫人听的笑起来,虚点着李丹若道:“那可得用心看,光看热闹可不行,一件件看仔细了,回头看好了,过来跟我细细说说,我听你一说,就知道你是真看了,还是就打了个花呼哨儿。”
李丹若笑应了,侧身让过刘夫人和李水华,带着脂红、豆绿,往晓翠堂去了。
脂红在前,远望着晓翠堂笑道:“咱们从晓翠堂穿过来,能省不少路呢。”
李丹若点头应了,一只手抱着手炉,一只手稍稍提着裙子,轻盈的踏上台阶,穿过空旷的晓翠堂。
绕过紫檀木屏风,前面脂红一脚踏出门,紧忙又被烫着一般缩回来,急退几步到李丹若身边,指着外面,低声道:“三娘子和寒碧、寒香在外头看嫁妆呢。”
李丹若歪着头想了想,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噤声,将手炉递给豆绿拿着,提着裙子,轻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两眼,忙又缩回来,冲脂红、豆绿指了指后面。
三人又从晓翠堂另一边出来。
李丹若笑道:“咱们到那边看看那几枝梅花去,看好梅花再来看嫁妆。”
脂红和豆绿应了,三人绕着圈子,往旁边梅林去了。
晓翠堂前,三姑娘李金蕊穿着件亮丽的翠色小毛斗篷,抱着手炉,从嫁妆中间,脚步极慢的走着,转着头,细细的一样样看着一抬抬妆,不时停下来,伸手摸一摸,捻一捻,或打开匣子,用手指拨着细细看。
一边看,一边和寒碧低低的晒笑道:“我就知道,都在面子上呢,你看看,光顾着好看,哪有一点真心?听说当年大姐姐出嫁,嫁妆重的抬不起,衣箱子里满的手都插不进去,那珠玉匣子不能打开,一打开,就合不上了,看看这个,全是空的。”
李金蕊轻轻弹了弹刚刚合上的珠玉匣子。
“到底不是亲生的,也算不错了,公中一半,大太太自己至少贴了一半出来。”寒碧委婉道。
李金蕊往下扯着嘴角,冷笑道:“什么叫她帖了一半?那是大房的东西,大房的东西,二姐姐就没份了?再是妾生的,她是这府里正正经经的二娘子,大房就得算上她一份。欺负人罢了。”
寒碧看着李金蕊,沉默半晌,低低道:“姑娘这两个月,脾气一天比一天大,昨儿连太太都顶了。”
李金蕊扭过头一声不吭。
寒碧看着她,犹豫了片刻,低声劝道:“太太那话也没说错,姑娘往后嫁了人,也照姑娘说的那般待那些妾侍通房和庶子庶女?”
“我至少比她们强。”李金蕊强硬的答道。
寒碧看了她片刻,低下头没再说话。
李金蕊深吸了口寒气,心里莫名涌起股烦躁,突然没有了看嫁妆的心情,烦躁的用力拉了拉斗篷,穿出嫁妆群,直奔自己院子,急步回去了。
李丹若看了一圈梅花回来,李金蕊早就走了。
李丹若先站到晓翠堂台阶上看了看,下来先从头抬嫁妆上取了嫁妆单子,慢慢翻了一遍,才从头一抬嫁妆看起,照着顺序一抬抬往后看过去。
脂红看的快,一路惊叹着看完一遍,见李丹若才走到一半,又拣喜欢的跳着再看回来,看着李丹若,刚想评价几句,眼见她若有所思看的专心,不敢打扰,转到豆绿身边,低低笑道:“你看看这嫁妆,真让人挑不出半分不好。安姨娘真是福气,大太太这样待二娘子,二娘子又嫁的这样好。”
“好什么呀,一个老头子。”豆绿撇了撇嘴,低声道。
脂红白了她一眼,“老头子怎么啦?再老头子,那也是正经的京府推官。再说,也不算老,才四十多岁,还不到五十呢。”
“那还不老?都大一轮还多了,他儿子都比二娘子大。真是的,一嫁过去,就有个比自己还大、二十多岁成了年又成了家的男人管自己叫母亲,想想都难受。”
“那有什么难受的,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这样的人家,没有公婆,二娘子嫁过去就掌家,过一年两年再生个儿子,有什么不好?她毕竟是庶出,还能怎么好?
唉哟,还有一条大好处呢,二娘子可是一嫁过去就有诰封的。这一条,连大姑奶奶也比不了呢。”脂红掰着手指头算着好处。
豆绿一边笑一边呸了她一口,“看你说的这样好,回头求一求姑娘,也给你找个当官的老头子。”
“好啊,你敢取笑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脂红哈了哈手指,又笑又叫着扑过去,豆绿唉哟一声,提着裙子逃的飞快。
李丹若抬头看了眼在嫁妆堆里笑闹成一团的两个丫头,微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一抬抬细细看嫁妆。
看好嫁妆,又招手叫过看嫁妆的婆子问了几句,这才扬声叫过已经打闹着跑远了的脂红和豆绿,往正院回去。
“姑娘看出什么门道没有?”脂红和豆绿一通玩闹,脸上还泛着红晕。“反正我看着件件都好,这里头还能有什么学问不成?”
“这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李丹若笑道:“不过你既然看着件件都好,就是跟你说你也听不懂,那我还是别费口舌了。”
豆绿在后面听的笑弯了腰,“唉哟,这话我可听明白了,姑娘这意思就是说啊,跟你说,那就是对牛弹琴,不过你这头牛生得俊俏就是了。”
“死妮子,反了你了。我今天非把你这嘴拧肿了不可。”脂红一边笑一边跳脚,一手提着裙子,一手点着豆绿追过去。
两个人围着李丹若,一路追着笑着闹个不停。
李丹若捧着手炉,一边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一边笑盈盈看热闹看的开心。
直到近了正院,脂红和豆绿才忙停了笑闹,相互看着整理好衣饰头发,规规矩矩的跟在李丹若后面,进了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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