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炉节过后没两天,李府上下就开始忙起宁老夫人的七十大寿。
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能给家中老人做七十大寿,搁哪家都是满族的骄傲和喜庆。
当今皇上又最重孝道。
再说,这京城内外的显贵高族之家,也足有十来年没办过七十寿这样的大喜事了。
宁老夫人的七十寿,不光李家当头等荣耀的大事来办,京城内外,但凡和李家能沾上一星半点交情的,都郑重备了寿礼,打发要紧的人送到李府,在堂前拣几粒福豆,讨上几串福寿结回去。
十月十九正日子那天的请柬,大老爷李玉靖和长子李云志商量来掂量去,捻断了不知道多少根胡须才定下来。
照理说都请上最好,可李府就那么大点地方,要紧的人家一家不能落下,可又不能露出势利相来,这一番思量,真是费尽了心机。
十月十六日起,李府就依着规矩,在府门口和李府后巷口派送寿桃,若有年过五十的老人,再加送一瓶米酒,十个大钱,一直派到十八日晚,三天里派出的寿桃无数。
十九日一早,内侍就捧着皇上亲笔写的寿字颁赏下来,紧接着,皇后遣内侍赏了柄金嵌玉如意。
大老爷李玉靖兴奋的满脸红光,亲自踩着凳子将寿字悬挂到正堂正中,又恭恭敬敬的将那柄金嵌玉如意供在寿字下面的长几上。
满府上下虽说已经脚不连地、日夜忙碌了大半个月,这十九日这一天,却是个个精神抖擞、喜气洋洋,各司其职忙的如陀螺般招待着满府的宾客。
李府大门洞开,大红地毡往门外直铺出十几丈远,门口的车辆排的看不到头。
大爷李云志带着二爷李云深、三爷李云直和五爷李云玮,兄弟四个在大门内外进进出出负责引迎宾客。
虽说是时近腊月,可四个人都忙的额角渗汗,李云直更是全神以对,头上的汗一半是忙出来的,一半是紧张出来的。
这样的日子,李府的世交故旧几乎一个不落,都来全了,这些世交故旧,别说认,他听都没来得及听全呢,可李府这些世交故旧却个个对他极有兴致,个个要过来和他攀谈几句。
大爷李云志的长袖善舞发挥的淋漓尽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进门的宾客个个都热情招呼到,妥妥帖帖的或是安排给老二李云深,或是安排给老五李云玮,或是让管事们引进去,对李云直这边,更是时时留意,只要他有半分迟疑,暗示介绍的话就递过来了,李云直感激之余,更是惊叹不已。
直忙到隅中将过,宾客差不多到齐了,门口待客的李氏四兄弟才得喘了口气。
大爷李云志又往大门外四下看了看,见连看车的车夫们也都点心茶水的安排妥帖了,才转回来。
李云直忙从平福手里接过碗茶递上去笑道:“刚沏的热茶,大哥润润喉,多亏有大哥。”
二爷李云深在旁边笑道:“大哥赶紧多喘几口气,一会儿开了席,又要忙得脚不连地。”
大爷李云志接过茶,抿了一口,见凉热正好,仰头一气喝了,将杯子递给平福,伸手拍了拍李云直,满意的笑道:“三郎不错!一会儿安席,你跟你二哥一起,礼部和翰林院那几桌要多走走。”
“是。”李云直忙笑应了,二爷李云深往李云直靠近一步,笑着聊起礼部和翰林院诸人来。
旁边稍远处,五爷李云玮缩着肩膀,低垂着头默然喝茶。
歇了不到一刻钟,大爷李云志站起来笑道:“走吧,今儿一天可偷不得懒。”
三人跟着站起来,李云志和李云直并肩,低低笑道:“你两个舅舅方正严谨,当着他们,酒宁少别多。”
李云直忙低低应了,出来几步,人就多起来,大爷李云志叫过老五李云玮,李云深和李云直一起,笑容满面的应酬了过去。
里面园子里,李丹若和二姑娘李雨菊、三姑娘李金蕊,姐妹三人一式一样的衣服首饰,随大奶奶戴氏应酬招待各家年青女眷。
这中间李丹若和诸家女眷最熟也最忙,不时被各家奶奶、小娘子们拉过去说东说西,聊几句私房话,正笑语盈盈应酬间,小丫头金串儿过来笑请道:“四娘子,宁国公府的程老夫人说好一阵子没见着四娘子了,老夫人让四娘子过去一趟。”
李丹若忙团团辞了众人,跟着金串儿转进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