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在四五千年前的原始社会末期,洪荒时代,中华大地上发生过一次特别大的洪水。洪水淹没了土地,冲毁了庄稼,房屋倒塌,人死畜亡,到处是白茫茫的水波,活着的人纷纷跑到丘陵或山上去避难。发生这一灾害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洪水没有泄流的水道,这时有位治水的英雄夏禹,在治理完黄河后,从涂山(现重庆南山)顺流而下,赶到巴楚之地,招来许多天兵天将,用雷去炸山石、用电去推泥沙,用火去烧海草,通过大量艰苦的开凿,花了多年时间,将东江峡口凿开,并顺势凿河引水,使拥塞的洪水一下子得到畅泄,滚滚江水向东海流去。传说他三过家门而不入,怀着不治理好水患誓不罢休的决心,直到完成治水大业。象征了千百年来中国人民战胜水患的顽强斗争精神,这种精神代代相传,造福后人。人们把夏禹誉为治水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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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大龙对这一传说已烂熟如心,他是从《东江志》上读到的。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喜欢读书,也是受了喜欢读书的妻子的影响。他平时喜欢读一些史书和历史小说,他认为只有懂得历史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将要到哪里去,知根才明方向。特别是他偶尔在江城书店看到一本《东江志》的书后,立即买下阅读,并对东江治水的历史和治水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进一步深刻感受到了他现在所从事的东江水利工程建设的神圣感和使命感。他不清又有几天没有回家了。上一次还是为了拿些换洗的衣服匆匆回家和母亲与妻儿见了一面。虽然家就在东江工地对岸山脚下不远处,与他所在的浇筑大队队部隔江相望,站在高坡处就可以看到对岸家的影子,也可以看到山上学校的轮廓。虽然他很想知道一家妻儿老小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在吃饭?或者是不是正念叨着他?但他却不能回去。现在正是秋冬季节,水位低,施工不担心汛情和暴雨天气。气温低,混凝土不易裂缝,冷却成本也低,正是大坝混凝土浇筑的黄金季节,每到这个季节就是一场决战。作为一线队长,他不属于脱产干部,他不仅要在现场带班,和其他的几个副队长一样随班三班倒,还要二十四小时随时协调全队的工作,他只能睡在现场吃在现场。队里其他领导几次劝他不要带班了,坐镇指挥就行。但他不同意,说干习惯了,不在现场干不踏实。
此时已是中午,他从繁忙的基坑回到队部,换下在施工现场弄脏的工作服,准备迎接分局老局长的到来。下午老局长要来队部召开现场办公会议,布置下一步的施工决战,同时他在会上要做施工方案的汇报。他已在队部食堂草草吃完午饭,走出队部院子,站在江边一边等待老局长的到来一边做些思考。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望着宽阔的江水进入了沉思......
东江,这条亘古奔流的大河,从唐古拉山的雪山走来,一路蜿蜒曲折,披荆斩棘,向东奔去,回归大海。她用宽广的胸怀和无私的**滋润着广茂的中华大地,养育着一代又一代华夏子孙,让中华血脉生生不息。东江,有时又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肆意横行,凶如猛兽,给两岸人民带来无尽的灾难,成为人们的心腹大患。尽管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治理,都没有得到根本的改观。据史书记载,自公元前一百八十五年(西汉初)到一九一一年(清朝末年)的两千多年间,东江共发生较大洪水灾害二百一十四次,一四九九年到一九四九年的四百五十年间,干堤决口达一百八十六次。建国后东江最大的一次洪水发生于一九五四年,为百年间最大的一次,尽管国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将灾情控制在最小范围,但终因建国初期国力和技术手段有限,基础设施不足,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现状,仍然损失惨重。在这次洪灾中,东江中下游五省,有一百二十三个县市受灾,淹没耕地近五千万亩,受灾人口一千八百八十八万,死亡三万三千多人,沿线铁路不能正常通车达一百天,直接经济损失一百亿元。
这是常大龙在阅读《东江志》时得到的数据。每每想起这一些惊人的数字,他的心里就沉甸甸的。特别是五四年的那场大水,使地处汉中平原的他的家乡也未能幸免。那一年,他家的老房被冲垮,虽然父母在这次洪灾中捡回了生命,但他那十几岁的唯一的妹妹在放牛途中不幸被洪水卷走。想到这里,他又狠狠的吸了口烟,将其丢在脚下碾碎。
“老常,这么早就出来了啊?不在寝室休息一下啊!”教授李华平见常大龙午饭后没回寝室休息,也从队部院子里出来了。
“哦,老李啊!睡不着啊,我看我们这场会战是一场硬仗啊!不亚于我们在一期浇筑的难度。”听见有人叫他,常大龙很快从思绪中把自己拉了回来。
“是啊,一期船闸及泄洪闸虽然结构复杂,工序严格,但那时地质条件比较好,开挖提前完成,给我们留下了充裕的浇筑时间。可现在二期土石围堰刚刚修筑完毕,开挖又因受地质条件的影响严重滞后,留给我们的浇筑时间已经不多了。”
“要到明年汛期前浇筑到计划高程我们必须与时间赛跑,否则会影响今后的三期截流时间。”常大龙说着递给了李教授一根烟。
李教授本来是不抽烟的,但因在施工现场与常大龙同住一室,常大龙时不时也给他点一只烟抽,时间长了就被常大龙“腐蚀”了,但他在家里是绝对不敢抽烟的。有一次他回家,妻子徐曼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还埋怨过他,说他有糖料病和高血压不能抽烟。
李教授虽然比常大龙长五六岁,但对常大龙非常尊重,常大龙对这位下放劳动的“臭老九”教授也非常关照,把他当大哥一样对待。他们两个人再队里一个负责技术,一个负责施工,配合非常默契。而且他们俩在私下场合从不叫头衔,互相总是以“老常”和“老李”相称。
“要加快浇筑速度必须靠技术的优化。”李华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