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默被唬得一怔。
燕别离自地上跳了起来,说道:“让我说着了吧?便宜没好货。”说着,来到师父的身旁,端详了半晌,他又尴尬道:“师父,这……画的什么呀?”
“诡纹,鬼族的纹样,也就是你二师父所说的鬼符。你没学过符纹自然不懂。当然,便是学了,不懂诡纹,无法与人族符纹互相印证,自然还是不懂。”
“不懂就不懂,有必要说这么多遍吗?”
“有必要!你若沉下心,偷也偷得差不多了。”
燕别离无所谓摇了摇头,从二师父那儿偷学?他没少挨板子,可也只学了个皮毛。到现在连鬼符都认不出来,可以算得是皮毛的皮毛了。
“原本这香炉是好东西,诡纹符器在人地存世不多。只是这符器的纹样不知被谁动了手脚,不仅能收集愿力,还会影响使用者的气运。使用一次,便会令气运受损。却不知,那气运去了何处?”
燕别离阴阳怪气道:“不懂符纹的,还以为占了大便宜!”
宗默道:“你懂吗?”
“我也不懂。可我不像你,不懂还乱买。哎?花了几个铜板儿啊?”
“铜板能换符器吗?”华年白了他一眼道:“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用得上。”说着,他看了一眼峡谷的对面。
燕别离无奈道:“必有一战,那便战。可是,师父你不是说这东西会伤你气运吗?”
华年心说,从封魔那一刻起,他的气运早伤得一丝不剩了。
“伤气运?”趁华年不注意,宗默一把将香炉夺在手中,便向山壁的风石上砸了过去。
事出突然,且山石离宗默又太近,华年伸手去捞却捞了个空。本以为那香炉已经碎裂,他便不再理会,只看着香炉在地上滚了几滚,见宗默又抬脚向香炉踏去。
他不再等待,脚下一动,身形虚空中无声掠过,待燕别离看清他的所在时,他已然挡在了宗默的身前。急道:“这东西有大用!”
宗默急道:“可少爷刚刚也说了,这东西伤气运!”
祝华年将香炉捧在手中,无奈道:“这东西不能摔坏,摔坏了,伤的就是你的气运了。”
“竟有人造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玩意儿!”此时,宗默恨极了那胡姓店家,只是,他又能如何,眼下,能脱身才是要紧事。
“这世上损人不利己的事不多,尤其在这望海宗门之内。我只担心,那人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宗默叹道:“没想到,我行商百年,竟也做了一桩拿得起放不下的荒唐事。这东西还是老奴来保管吧。”
祝华年摇头道:“还是我拿着,待有机会得了符卷,我再将这符纹改了,到时候这便是一件杀器。只是如今,无法器护身,关键时刻,也难免要试上一试。”
“少爷,伤气运”
华年淡然道:“气运这东西,必竟止于传说,天地元力都弱了,连道誓都难以应验,我就不信它真能折了我的气运!”莫说宗默和燕别离信不信,反正他自己都觉得说这话是在骗自己。
师父曾说过,气运是一种特别的规则,且游离于天地规则之外,便是天地元力尽失,再也无法诞生一位修行者,气运也会影响天地之间的每个生灵。否则,宗默丢掉暗祈之碑之时,他也不至于那般慌乱。
之于气运,若只影响他一人,他自不会紧张。
自从得知灌顶之弊,生死在他眼中已成云淡风轻,和终其一生的灵魂痛苦比起来,死,或许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当他看到宗默那刻起,他觉得活着应该为了点什么。儿时玩伴已如此老迈,他不知,宗默在见到血气旺盛生龙活虎的自己时,究竟是何种心情。
也许是欢喜的,那是宗默认准了他这个主子,也或是在他心里已经拿自己当儿子。正因如此,宗默心里一定很悲伤,他还能陪少爷多久呢。
灌顶封魔这种事,也只有在别离眼中才算是一种天赐机缘。他的一切不如意,在他人看来竟是可遇不可求。如此看来,他的痛苦太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