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舍易道:“不要吓他。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鲁真松了口气,果然是说谎。那女子偷偷伸了下舌头,笑道:“好吧,我夸大其辞了。其实监视你的时间只有前天下午的那几个时辰而已,毕竟这两天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今天早上才又回归到对你的监视上来。总之,对于你一路上的自言自语,我是听得一清二楚。”
鲁真的脸又绿了。即使只有几个时辰,自己没能注意到对方的跟踪也是事实,在这上面他还是输了个彻底。更加郁闷的是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的时候究竟说过些什么,他可是毫无印象,如果只是说了些丢了剑有多懊恼之类的牢骚话倒也罢了,万一还念叨了一些别的东西……想起听到这些话的是一位相貌姣好的妙龄女子,鲁真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偷眼看了一下那女子,对方只是冲他嘻嘻一笑,神情间似乎讲述了无数故事。
鲁真心头发麻,只得狠狠晃了晃脑袋,试图忘记这些事,转回头问权舍易道:“你们知道我为丢了这把剑而着急,并且亲手帮我寻回,这件事我很感激。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何要这么做?小子自认不至于当受这样的照顾。”
权舍易点了点头:“这话问得倒是人之常情。事实上,你在断崖那一战里对老朽所做的那些事,便是在此要了你的性命也不为过。只是老朽看你是个人才,有意指点你一条明路,因此稍加施恩。小娃娃,老朽听说你打算拜入叶五竹门下,是也不是?”
鲁真瞥了一眼身旁那女子,这事又是被她偷听到的吧?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事实,他也没法瞒了,反正明天就要见到师父,总会被他们知道这件事,倒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于是他点了点头:“是的。我师父在我六岁那年收了我做徒弟,不过他要我十年后再去找他学武艺。”
权舍易嗯了一声:“叶五竹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你若拜他为师,的确可以受益匪浅。”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话锋一转:“然而,老朽仍然觉得,对于你来说,他并非一个好的选择。”
鲁真心中稍现不满,但他脸上没有显现出来,而是有礼貌地问道:“为什么您这么说呢?”
权舍易道:“叶五竹所学甚杂,江湖上各路武艺都有涉猎,并且大都能达到精通的水准。然而小娃娃你不一样,你所擅长的东西,只有一样两样,叶五竹固然可以帮你把这两样本领提升到很高的境界,却无力让你臻至顶峰。你学不到他武功里的精髓,而他能够给予你的东西也极其有限。”
鲁真笑道:“多谢老先生指点,只是小子并不这么认为。武学本无边界,倘若小子将来取不到什么大的成就,那也是小子自身资质平常,与我师父无关。”
权舍易哈哈笑道:“资质平常?小娃娃,你看起来并不像是如此消极之人,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倘若你真的无甚资质,老朽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心力,帮你找回那把对你来说并无大用的佩剑,更不会特地坐在这里和你说上这么久的话。老朽在这里可以保证,你不但极有资质,而且倘若发掘得当,将来的成就当不逊色于榜单上排名前列的那些顶尖高手。只是这江湖之上,能够让你得以发挥这项资质的地方着实不多。你能找到叶五竹做你的师父已经算是幸运,然而即使是他,最多也只能发掘出你的五成才能剩下的五成,他纵然明白也是有心无力。”
这话虽然有些刺耳,但鲁真不免也有一点好奇:“那依您之见,我的资质到底是什么?在谁那里才能够发掘得出来?”
权舍易认真地说道:“你天生有着做杀手的资质。老朽这一次见你,是想要邀请你加入十尺长红。”
屋子里前后响起两声“咦”来,一男一女。错愕的不仅仅只有鲁真一个人,连那女子听了这话,都瞠目结舌起来:“您……在开玩笑吧……”
权舍易斜眼道:“老朽有拿这种事开过玩笑吗?”
那女子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这事您都没跟我说过。您看他,还只是个孩子。”
权舍易道:“老朽进入杀手这一行的时候,比他更小。如今十尺长红的三席、四席、五席,以及新任的十席,加入我们时均不满二十岁,每一个都是从孩子做起的,有什么关系?”
那女子仍难释然:“您既然看中了他,自然有您的道理。可是,您真觉得,以他现在的武功,能够成为九尺吗?他连我的监视都察觉不到,更不用说去搞暗杀了。”
权舍易点了点头:“这话倒是在理。”于是他转向鲁真道:“看来你仍需先锻炼一下自己方可。”
鲁真一怔,随即苦笑道:“老先生,小子刚才一句话没说,您不会就这样认为我接受了您的邀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