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赵母,鲁真迈步往城镇外走去。与大汉伍云鹏的约定,遵不遵守对他来说其实无所谓,但大汉临去时的表情,着实认真得让鲁真没法爽约。他看了看放在手心里的一文铜钱,心中暗道:“今天真的很倒霉,先是仅有的一百文钱尽数花光,好不容易得了五十两银子,却变成了这一文钱,现在,又要去挨那位三爷的揍。”走两步,将那枚铜钱别到腰带里,自语道:“不过,谁会老老实实挨揍啊。”
倘若那大汉真的执意要揍自己,他鲁真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自己虽然理亏在先,不过当初在破庙里这人的言行也确实可恶,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应该。鲁真仔细想了想对方一路来所表现出的动作性情,尽管并未见过大汉施展武艺时的情形,至少可以确定那是个上盘功夫较硬、但下身功夫却极为粗糙的家伙,自己好好发挥暗器本领,取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正想间,已经出了城镇,来到了那株大树下面。鲁真皱了皱眉头,伍云鹏和陆明都不在这里,着实令人感到意外。对方是来向自己寻仇的,没道理会自己跑掉,莫非有其他事耽搁了?
他喊了两声三爷,没人回答。鲁真绕着这棵树转了两圈,弯下身子,捡起落在地面上的一根树枝。这已经不是树枝的程度了,看粗细程度其实是个树杈,莫非那大汉等得急了,开始掰树杈撒气?鲁真摇了摇头,再白痴也不至于干这种事。
有打斗痕迹……鲁真看了看脚下的地面,心中暗想。
地上的脚印很明显,是两个人的,一深一浅。这里不是沙地,平常在此走路,应该不会留下脚印,既然出现了这么深的印迹,说明方才站在这里的两个人,都把自己的内功提升到了一定程度,而且看样子,已经有一方落了下风,然后交战的二人转移了战场。
是伍云鹏吗?方才的打斗,哪种脚印是他的?占据了上风的是他还是对方?而且……加上他真的只有两个人?
鲁真郁闷地坐在树下。这个三爷,真是不给人省心,无论到了哪里,都要跟人起冲突啊。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挨揍了,反正爽约的是他。
树下,相互错乱的脚印,深浅不一,曾经发生过的打斗仿佛颇为激烈。然后,脚印一前一后,向着同一个方向远走。似乎是落下风的那个人受了点伤,先逃离了开来,毕竟先远去的那个人的脚印,左右脚深浅明显不一。
鲁真挠了挠头,在等候吕清尘到来之前,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看个热闹吧。
想罢,他从树下站起身来,拍拍身后的尘土,顺着地上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走去。
脚印的方向是远离城镇,顺着向外的那条羊肠小路延伸过去。那两人走得甚远,鲁真走着走着,只觉脚印越来越浅,想是两人跑到后来,已是全力放在奔跑上,逐渐撤去了紧绷在身上的内功。但这样一来,鲁真却开始头疼了起来,渐渐地,看见依稀能够认清的脚印开始偏离小路,往旁边的石头地延伸,再走了一会儿,脚印已完全看不见。
鲁真停下了脚步,向前看去,茫茫的一片大地,什么也找不到,看来自己始终是追丢了。正在懊恼,地平线上有东西在晃动。鲁真往前走了两步,看见那东西渐渐变大,果然是个人。那人渐渐往这边走近,未等看清面孔,已转了方向,往羊肠小路那边走去。
鲁真跑过去看那个人,对方似乎背着个什么东西,正一步一步地走着,仿佛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随着鲁真的跑近,那人好像也觉察到了有人的接近,便停下脚步,往这边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脸,但身材瘦弱,似乎是个颇年轻的人物,肩上扛着的东西,更像是一个人的样子。
鲁真停下了脚步,两个人远远地互相望了一眼。随后,那年轻人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着,仿佛对鲁真丝毫不感兴趣。对方没有显露出敌意,鲁真也判断那并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便没有再理会那人。年轻人上了羊肠小路,鲁真则决定碰碰运气,往那年轻人出现的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终于又出现了新的东西。好像把整块地面在中间切开的断崖,从远方横了过来。前面已再走不了多远,路的尽头处就是断崖,在那里,一棵虽然没有多少枝叶,但却相当高的树立在那里。一个人抱着腿坐在树下,手里牵着一根像是绳子一样的东西,嘴里碎碎念的,不知在和谁说话,更不知在说些什么。鲁真走近两步,那人有所察觉,立马站起身来。
那人五短身材,半边头发焦黄,脸上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看年纪大约二十三四,两眼小而如鼠,身上穿着满大街的人都会穿的那种粗布衣裳,绝对是放在人群里也认不出来的那种人物。鲁真一边走过去一边打量那人,那人也上下看了看他,脸上满是警觉神情,突然说道:“朋友,停步!”
鲁真停下脚步。那人抱拳道:“敢问是哪方的朋友,来此有何贵干?在下已包下了这里,若不见怪,可否移步?”
他话说得客气,鲁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便不好像顶撞陆明那样说话带着火药味了,笑道:“我来找个人。”
那人笑了笑说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再没第二个。朋友要找的不会就是在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