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朔略显狼狈地推开了一具向他倒飞过来的尸体,怒道:“阿扎尔,你故意的?”
在他旁边,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厮杀而彻底激发了凶性的阿扎尔理都不理,冷冷哼了一声,不屑之声俨然。
大路之上,血流了一地,三四十具尸体横七竖地趟了一地,却只有七具是属于北疆使节团的。这些偷袭伏击的人多是江湖草莽装束,有的甚至是提了一件兵刃便冲了过来,说句乌合之众也完全不为过。
但纵然如此,整个北疆使节团的堂堂正使宇文朔仍是所有重要人物里最狼狈的一个。
悬翦、温秋寒功力精深,一人一个对上了伏击之人的两个首脑人物,长乐帮帮主卓凌飞,以及另一个武林中武功不弱身份不低的老者,听别人的称呼,是什么丐帮的四大长老之一,好像叫什么秦折剑。
恶和尚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一场激斗打下来,纵然不闪不避,也是毫发无损;苏云澜身为北疆第一人文/刀轩的侄儿,深得其叔父真传,激斗之中更是意态潇洒,尘不沾身。
便是最无脑莽撞的阿扎尔,也在厮杀时凶性大发,刀刀夺命,很是杀了几个不开眼的杂鱼。
只有武功最弱的宇文朔,突遭偷袭之下,猝不及防,他的战马又在开打的一瞬间被暗器击中,将他整个人掀了下来,若非苏云澜眼疾手快,及时相助,北疆堂堂正使就要被一拥而上的江湖草寇乱刀砍死了。
然而这些江湖中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北疆使节团终究高手众多,一大半都是北疆三大派的精锐弟子,两相一交锋,便如滚汤泼雪,杀的中原江湖人士节节败退,便是为首的两个高手,卓凌飞与秦折剑,也在一场恶斗之下,纷纷伤在了悬翦与温秋寒剑下。
于是这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就这样草草落幕了,仅剩的十几个人拥着怒发冲冠的卓凌飞与秦折剑二人匆匆远去,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血迹。
“真是莫名其妙。”长白剑宗宗主悬翦嘟囔了一句,收剑归鞘,那柄与他同名的古剑上,杀气还未退去:“你怎么看?”
悬翦向来心高气傲,如今能让他心平气和平等说话的也只有燕山派副掌门温秋寒了,他好整以暇地拔起自己的两柄短枪,擦拭干净,收好,背负起来。
“给个话啊。”悬翦皱眉,但也没什么怒色,他看得真切,温秋寒在北疆素有“北地枪王”的美称,可见一身的最强武功当在枪术上。然而方才的激斗中,他因两柄短枪提前脱手,收之不及,全仗一手精妙剑法将堂堂丐帮长老秦折剑打得落入了下风,可见他的剑术造诣,也不比自己差了多少。
温秋寒终于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中原江湖之中,多的是这般热血上头的
汉子,这些人最是处于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消息灵通,伏击我们,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是。”悬翦颔首说道:“勇气可嘉,就是本事不怎么样。”
温秋寒忽有所感,淡淡道:“中原屹立千年,人杰地灵,自古以来,昏庸的永远都是庙堂之上的那些人;而处江湖之远,真正的仁人志士,却是死不绝的。”
他话中含义深重,悬翦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懒得计较许多,这个视剑如生命的剑客实在是北疆群雄中的一个异类,虽然学了些兵法韬略,最喜欢的仍然是那种不顾一切的生死搏杀。此时此刻,他只想上钩吾山,一雪前耻。
“咦?”重新修整完毕的车队里,苏云澜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声,恶和尚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面面相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方才卓凌飞等人埋伏的地方,细细搜索了一阵,半晌之后,竟是带着一个黑衣劲装的美丽少女走了出来。
这姑娘容色明艳,肌肤胜雪,尤其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野性与不羁,一头齐腰长发简单束起在脑后,飘飘荡荡。她的手上,有两个银环,举手投足,叮当作响,有一种空灵之意。
宇文朔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小霜?”
黑衣少女见了他,连忙躲在苏云澜后面,苏云澜却闪了开去,叹道:“公主别躲了,还是解释解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吧。”
那少女面上现出羞恼之色,冷哼一声,怒道:“解释什么?你这个丑怪!”
苏云澜还没有反应,宇文朔却是变了脸,喝道:“苏先生是我们的军师,你不得无礼!”然后连忙对苏云澜深深行礼,致歉道:“小妹不通情理,先生赎罪。”
他知道苏云澜本也应当如文/刀轩一般是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君子,然而巨变之下,成了这幅鬼模样,想来心里也不好受。
看到宇文朔这幅样子,阿扎尔冷冷一哼,越发看不起这个文文弱弱软绵绵的宇文部王子了。
苏云澜倒是无所谓地笑笑:“没错啊,大实话,确实挺丑。”
他云淡风轻,宇文朔却并非不知好歹,仍是郑重地行了礼赔罪,苏云澜倒也没有阻拦。
悬翦远远地看着,皱眉问温秋寒:“那个女子是谁?”
温秋寒熟知各部重要人物,不像悬翦闭门苦修:“宇文部的公主,宇文朔的同胞妹妹,宇文霜。”
悬翦作思索状:“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