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洞口,出现在小路尽头的山壁上,周围的草木随地势走高,渐渐凋零,到了此处,更是只剩下了光秃秃的一片石台,冰冷的流水从石洞旁的缝隙里,慢慢流淌而出。
大雪纷纷扬扬,堆了老高,洞口处的一座石碑上,刻着歪歪斜斜“天池”二字,郅强所说的地方,想来就是这里了。
林琢再不迟疑,抬步,走了进去,入眼处是长长的甬道,他一步一步走着,脚步声孤独而清冷,在幽深狭长的楼道里,远远地传了开去。
甬道并不长,两旁镶嵌柔和明亮的夜明珠,照耀四周恍如一片白昼。
林琢忽然有种错觉,他望着两旁本该是昏黑一片的甬道,感觉这地方本来就是有人来过的,但绝不可能是郅强,这般想着,他很快就走到了终点。
那是一个巨大的洞穴,周围是一片深不可见的潭水。有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断断续续,从入口处到了潭水中央,水汽氤氲,腾腾而上,却发着森森的冷气,林琢远远地站了一会儿,便有隐隐的寒气,透了过来。潭水极清澈,在石壁上夜明珠的照耀下,一眼便可见到水底的光滑石壁,朝中间下凹,露出了隐约的几道裂痕。
水深不过数丈,而在潭底下凹的中心处,赫然嵌着一块尺许长的奇形物块,通体青碧,却呈现着一种透明的光华,如同西域最上好的琉璃,然而有一处棱角长长地伸展开来,整个形状如同一柄粗糙的短剑,泛着寒光,却又带着几许金属的质感,即使隔着水面,也能觉察它的不凡。
林琢自幼博览群书,也没见过这等神异的金铁之物,果然如王二麻子所说,这是一块天赐之物。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热,南宫墨离临死前的意愿之一,便是不忍见到陪伴自己纵横江湖的老伙计泯然于世,希望林琢能找人重铸白虹。而有了这块堪称神物的寒铁,更是远远地超过了他的预期。
林琢伸手入水,略一试探,指尖传来冰冷直入骨髓的寒意,他不由自主地便打了个寒颤。
然而下一刻,他更不迟疑,暗自运功,无形气流缭绕身周,内力催动到了极致,倏地跳下。
潭面上溅起一大片水花,溅起在岸上,转瞬之间,结成寒冰。
冰冷的寒潭水如针如刺,无孔不入,砭人肺腑,在水中的每一瞬,都仿佛过了百年之久。而在这随时有可能丧命的情况下,林琢闭上了眼睛,凭着岸上看到的方向,一点一点,下潜下去。
……
“其实我早就想请卓帮主过来商议一下这些事情了,只是听说之前帮主力敌长白剑宗的悬翦,身体微有不适,这才没有冒昧打搅。”
与此同时,聚闲庄中,穆云此刻坐在高高的主座上,举着酒樽,眼神淡然,气质温和,正与下首一人说话。
而坐在客座上的便是清一色的长乐
帮之人了,自面目威严的帮主卓凌飞以下,便是长乐帮的大长老江虎行,还有一个便是长乐帮的副帮主陈磨刃了,他紫髯长须,手中握着一柄精钢打磨的龙头手杖,看上去气定神闲,颇有几分架势。
旁的还有长乐帮几个武功不低的执事,此刻都是老老实实地坐着,细细地听帮主卓凌飞与穆云说话。
自从那日穆云在聚闲庄门口展露了一手惊世骇俗的神功压制杨天仪之后,此事便在聚闲庄上的各大门派之间传开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引得多少人愕然,震惊之余,却又对穆云多了几分忌惮与敬畏。
“穆兄弟太客气了,韦清兄弟把我们长乐帮安顿的挺好,要什么给什么,若是我们再不知足,传了出去,我们长乐帮的名声可就难听了。”卓凌飞哈哈笑着,回道,他果然如传闻里一般豪迈。
“帮主满意就好。”穆云淡淡说道。
寒暄之后,便是说到正事的时候,所有的人脸色都严肃了起来。
“穆某人虽深居钩吾山,但这武林中的事情也偶有听闻,不过此番北虏南下,江湖浩劫,事先竟少有听到风声。事关重大,不敢轻视,听闻北疆胡人的行迹最初是出现在明华城附近,所以特地请卓帮主来了解一下情况。”
穆云说道:“此事之起因经过,我已有所耳闻,据说是前朝的山河秘卷再现江湖,故而引发的胡族南下?”
“不错。”副帮主陈磨刃接口道:“其实敝帮所知的消息也并不比穆先生知晓的多,只知道这次胡人南下,有势在必得之意。别的不说,单只北疆三大派之一的长白剑宗就已是倾尽主力,连宗主悬翦都亲自南下了,可见这些北疆蛮族的态度。”
“陈副帮主说的不错。”穆云微微颔首,淡然说道:“非只长白剑宗,舍弟韦清那日在钩吾山破庙之中与贵帮江长老联手抗敌,还遇到了同样是北疆三大派的雪山寺法师随缘,以及北疆第一高手燕山派掌门文/刀轩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