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书宁在他身边坐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没事的,你别怕,爷爷会好的。”
事实上她知道这话骗不过纪念的,可还是忍不住想安慰他。
他是脆弱的,她一直知道。
听见书宁的声音,一直强忍着伤心的纪念终于忍不住了,他转身趴进书宁的怀里,抱着她小声地呜咽着。
看着身上乌黑的头颅,书宁犹豫了下,伸手也抱住了他,轻拍他的背。
看着和以往一样,亲密无间。
他们仿佛都忘了她当初离开的原因,仿佛他们之间并没有横隔着五年的时光。
有时候,人们会以为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感情。
可是,却忘了时间也会堆积许多东西,包括感情。
纪念对书宁的感情是从他十三岁那年开始堆积的,至今十年,他甚至不能想像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只知道,他只能在她面前哭。
他的脆弱,只能让她看到。
许久,纪念停止了哭泣,伸手擦干了眼泪,抬头看她,“阿宁,如果爷爷……走了,你能不走吗?”
哭过的纪念双眼红红的,他在求她。
书宁一愣,果然他心中清楚。
爷爷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她是学医的,只需看一眼病历,自然就什么都清楚。
所以她说:“现在不说这些,我们去等爷爷出来。”说着她拉着纪念起来,一起去急救室门口等待。
看着他们牵手走过来,老管家当即不赞同地看着他们,却也没有说什么。
纪文和走到他们面前,拍了拍纪念的肩膀,他说:“小念,坚强点。”
纪念点头,拉着书宁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而后,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急救室还是没有消息传出来,等着的人不由得越发着急了。
特别是纪念,握着书宁的手越来越用力了,他自己却没有发觉。
书宁疼得皱了眉头,但她知道纪念此时心中有多煎熬,也就忍着没有抽回手。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抢救室的红灯变成了绿灯,几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有医生走了出来,他们当即围了上,不约而同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摘了口罩,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无担忧地说:“但只是暂时的,病人这样的突然昏迷,接下来会更加频繁,我们会观察着,你们家属也要时刻留意着。”
几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了另外的担忧。
纪念紧张地问医生,“如果我爷爷下一次昏迷,会怎样?”
“不好说。”医生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或许情况和这次一样能稳定,但也或许会更危险。”
纪念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是阿卢和书宁同时扶住了他。
书宁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仿佛一瞬间被抽光了,大夏天,他的手却冷得吓人。
她说:“别害怕,我们会守着爷爷的。”
纪振国情况稳定了,被送回原先的病房,只是还在昏迷着。
纪念被医生的话吓到了,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他还是不敢想像。
于是,一直在爷爷的病床前守着,他害怕一眨眼就又会发生什么可怕的状况。
他一动不动地守着,不知不觉到了半夜。
老管家已经受不住被阿卢带回家去休息了,还剩书宁纪念和纪文和三人。
“你去休息一下吧!”看着纪念倔强的身影,纪文和忍不住道:“你的身体也不好,这样会吃不消的。”
纪念没有反应,像个木偶一般,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纪文和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看向书宁,“你回去休息吧,陪着我们守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
书宁摇头,“我不累,我想等爷爷醒过来。”
“怎么会不累?听说你今天刚回来,时差都没有倒,怎么会不累?”
“真的不累。”书宁露出淡淡地笑,“您去休息吧,这儿我们看着。”
纪文和叹了一口气,一个两个他都劝不了。
只是,他们都不敢休息,何况他呢?他更不敢。
于是,三人守了一晚上。
在第二天的六点,纪振国终于醒了过来,得知他们守了一夜,虽然他还虚弱着,还是硬要把他们都赶回去休息。
三人自然不同意,好在阿卢和老管家来了医院,纪文和与书宁也就同意了,只是纪念还是固执地要守在病床前。
“书宁,你劝劝他。”纪振国无奈地看着纪念,他现在不心疼自己,只心疼孙子的身体。
毕竟他自己现在是不行了,所以更不能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熬坏了身体。
书宁看懂老人眼里的为难,对纪念说:“你先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再来守着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