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嘶喊声几乎将他淹没，潘俨的确已经找不到潘凤了。

并州狼骑这股蛮荒涌流冲撞过来，他们便犹如水中无根的浮萍，难以站稳脚跟。冀州军乱做一团，被分割成好几片区域，没有统一的指挥，各自为战。一边厮杀，一边已经开始不自觉往后退。

潘俨从未这么生气过，他心中愤恨至极。这上上下下共计五万人，居然刚刚接触就显露了败迹。五万人，看上去密密麻麻一大片，孙刘联军抵抗曹操也不过五万人，这已经是一支很庞大的军队。

天时地利人和，终究是人心在作怪。放到平时，他只会感慨汉室失政，天下倒悬，活该如此。然身在其中，不再是个旁观者，这种心态也就不会再有。关键是，一旦兵败，他大有概率死在乱军当中。因为敌人不止吕布的一万狼骑，其后更有汜水关内董卓蓄势待发的铁骑，一旦到了溃败的程度，西凉兵绝不会再单单作壁上观。

“少将军，小心。”

乱军当中声音嘈杂，趁潘俨没有注意，一名狼骑疾奔过来，挥刀砍向潘俨后颈。潘牛瞧见这一幕，大吼一声，刀便飞了过来，挡下了这致命一砍。听到潘牛的吼声，潘俨反应过来，反手砍下了来者的头颅。

敌人虽死，潘俨仍是心有余悸。如他方才一样的情形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并非所有人都如潘俨这般好运。

人越死越多，经过了一阵适应，恐惧在减淡，慢慢已经有人开始醒悟，逐渐靠拢在一起。凝聚在潘俨周围除了亲卫之外，也有一圈人，他们知道这是潘将军的公子，便如同找到依靠般聚集过来。

潘俨的力量开始壮大，然而，并不能形成太大的浪花。

在军阵中左突右奔的时候，抬眼一望，却发现头顶上已经换成了袁绍的旗帜，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游窜到了袁绍这边。

既然已经到此，潘俨急忙往袁绍的中军冲去。他所想得很简单，想要依靠袁绍的盟主身份，号召众军展开反击。他看到这边的军队士卒在苦苦反抗，便知道袁绍必然没有被吓退。

乱军逆流当中，袁绍身披重甲，高坐马上，立在一个小山丘上，山丘一圈围满了虎贲亲卫。袁绍神态多有焦急，大手连连挥动，指挥全军作战。

“盟主，此时此刻唯有反击，方能扭转败势。”潘俨喊道。

袁绍看到潘俨前来，露出笑意，而后却哭丧着脸摇头，“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奈何全军混乱如此，我已经号令不动。”作为盟主，亦有他的无奈。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盟主实际上形同虚设，有名无实。

潘俨也是知道袁绍的难处，所以没有再说什么。

袁绍这时候道：“你父潘凤身在何处？你缘何来此？”

潘俨坦白道：“我已经与父亲失散，一路跌跌撞撞，才到了这边。”

冀州兵与袁绍的渤海兵原本就相距很近，冲散队形，混杂在一起也是极为正常。

袁绍叹道：“你且就在此处，有我大军坐镇，你也会安全一些。”袁绍现在后悔未带颜良文丑前来，左右身边没有一个能用的大将，只好将潘俨留在了这边，至少他知道潘俨杀了胡轸，好歹有些勇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