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阳闭着双眼,默然伫立在废墟中,身上的魂力缓缓平息,他睁开了眼睛,眼中黑光一闪而过,目光看向手里的半卷黑书,点了点头,将之收了起来。
天地之间的茫茫云雾消散,周围的环境恢复了清明,但脚下的废墟仍然是废墟,只不过废墟的位置,从深山转为了谷口,他从来没有移动过半分!
晴空万里,湛蓝无云,两岸的峭壁仍在,却从郁郁青青,变成了荒芜寂寥,四周的雾气也稀薄许多,与前后的幽深景色相比,看起来格格不入。
放眼望去,寻不到夜啸的身影,连他的对手也不见,不知是真的打到了峡谷深处,还是处在其他的阵法领域,夜阳试探着找了找,就没再继续坚持。
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担心又有什么用,夜啸都打不过的存在,他去了也只有死路一条,多赔一条命罢了。再说,夜啸的逃命本事,他还是信得过的。
夜啸血脉能力特殊,妖尊层次的敌人,他确实不是对手,逃命却不是问题,普天之下,能在速度上威胁他的,就只有顶级大族的长老人物。
不过,那等人物实力恐怖,对付他们两个小菜鸟,又何须躲躲藏藏?自己如果在这里逗留,只会给敌人把柄,拖夜啸的后退,影响他的发挥。
夜阳打定了注意,不再停留,直接往山外走去,在这里,他已经能看到山外的原野,到了外边,山高海阔,有六翼飞舟在手,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只有等他到了安全地带,再想办法联系夜啸跟上,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在妖界游历了十几年,这样的事情,他俩经过了许多次,早已有了默契,不用特意说明。
山口进来的这段地形,因为战斗摧毁成了废墟,木倒林摧,乱石堆积,只剩两岸高大的主山,解决山口的几里却完好无损,夜阳径直从这里穿了过去。
山口外是倾斜的山坡,山势较缓,一条小溪从峡谷流出,缓缓流淌到了山外,废墟没有阻塞溪涧,溪水却难免被泥沙染得浑浊,破坏了优美的风景。
青山隐隐水迢迢,林苍草翠,野花芬芳,凉风习习吹拂,一个体格甚彪的大胖少年,拿着一顶新作的竹簸箕,在浑浊的溪流里抓鱼捞虾。
就是抓鱼捕虾的时候,他嘴里也塞得满满当当,蔗糖、麦芽糖、葡萄糖……被咬得咔咔脆响,一边咬着糖,一边骂着谁,满脸怒容,浑水里哪有鱼虾给他捞?
旁边一棵苍老的繁茂大树下,一个比大树还苍老的锦衣人,背靠粗壮的树根坐下,笑呵呵看着溪流里撒泼的大胖少年,见到夜阳到来,也笑着点了点头。
夜阳心头剧震……
他不认识这个锦衣老人,也不能探知到其修为实力,却能模糊感受到,那种垂垂老矣的生命气息,这人的年龄绝对不小,甚至不亚于八叔祖和十叔祖。
有时候,活得久也是种能耐,境界越高,才能活得越久,能活到四五万岁的,本身实力就已名镇天下,而活到八九万年,十几万年的,更是难以想象的存在。
寿命与族里的几位叔祖相仿,实力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必定是各族的护道者存在,夜阳实在是想不出,这样的存在要对付自己,何必用禁魂阵这么麻烦?
锦衣老人看出了夜阳的疑惑,却也没有出言解惑的意思,目光望着溪流里的大胖少年,看也不看他,只是出声介绍:“他是陛下如今唯一存世的血脉。”
大胖少年也听到了他的话,从溪流里走上了河滩,向夜阳露出满口大白牙,没有说话,夜阳挑了挑眉,锦衣老人一句话,他已猜出大半的故事。
“据我所知,贺应天应该有九个子嗣,六儿三女,大皇子多年前死于内乱,被四皇子贺梵音所杀,贺梵音后来被我所杀,五皇子兼太子也死在了我的手里。”
“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都死在了我地妖的铁蹄下,二公主远嫁外界,三公主下嫁雷蝠族,七公主待字闺中,前者不知所踪,后两者皆死在了战乱里。”
“他是谁?”夜阳说了这么多,终于提出自己的问题,看向这个彪里透着憨气的少年,锦衣老人顿了顿,才回道:“他叫贺震,是陛下的小皇子。”
“贺真?”老人的声音沙哑难听,夜阳把贺震听成贺真,发出了质问的语气,没有明说,但语调就在表示不满,“你在逗我?”这四个字只差没说出口。
“是贺震,不是贺真,名震天下的震,震硕古今的震,他是先皇最小的十皇子,也是如今真犼族的小族长!”锦衣老人的话语中,难得出现了波动,浑浊的老眼精光闪烁。
夜阳闻言愣了愣,又望了眼大胖少年,少年又往嘴里塞了把果糖,明明体格彪悍魁梧,却显得傻里傻气,说智商低下不恰当,倒该说是赤子之心。
“就他?”夜阳死到临头,天不怕地不怕,委婉表示了对神妖皇朝未来的担忧,锦衣老人笑了笑没解释,不屑与他争辩什么,眼中闪着强烈的自信。
大胖少年走上前来,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略显冷意,挽起胳膊上的袖子,露出结实的肌肉块,大声嚷道:“我叫贺震,贺蛮象!你记住了?”
“怎么的?你想揍我?”夜阳双手环抱,打量着他,绕有趣味,以他的眼里,自是看得出来,这小子只有一百来岁,看着很是彪悍,气息才堪堪达到冲脉境。
一百多岁的冲脉境,修炼天赋说不上坏,但也好不到哪里,一个妖王低阶的小家伙,憨傻憨傻的,虽看着健壮,无甚威胁,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贺蛮象冷笑着冲上前,举起拳头砸向他,空间发出气爆轰鸣,速度快若闪电,夜阳笑容凝固在脸上,下一刻,他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上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