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童这一觉睡得很香,唯一美中不足的,绝对是没能自然醒。
小金凄厉的叫声如尖刺入耳,刺得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侧头一看,戴纳右手抓着小金,正举到眼前观察。
在这个举动的刺激下,小金慌得不得了。
愤怒的想着,这个大煞星不仅把主人打伤了,现在还想吃掉它,它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可惜结果没能如鸟所愿。小金拼了命地挣扎,奈何抓着它的那双手就像钢筋铁骨,纹丝不动。
就在小金已经生无可恋,认命接受死神的召唤之际,听到了它认为最美妙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
戴纳放开手,小金立马就朝纪童那飞去,向自己的主人寻求庇护。因为飞得太急,降落失去准头,整个身体“啪”的一下盖到纪童脸上。
纪童摇头甩开,小金顺势爬到纪童的另一侧藏起来。它的体型虽小,但这种扑法还是让纪童的脸有点疼。
纪童一边把脸埋回枕头,一边对戴纳说道:“你把它吓坏啦。”
“我?”戴纳可不接受这项指控,“我没事吓一只麻雀做什么?”
他唯一做的,无非就是把那只麻雀拿在手上看了看,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举动,不是吗?但是话说回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会装死的麻雀。
“你确定它真的不是魔兽?”戴纳边问边拉一张椅子到床边坐下。
“你说小金?它不是啊。”纪童摇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它体内没有魔核。”
“我知道它没有魔核。只是,作为一只普通麻雀,它也太机灵了点,竟然还会装死。”
“这个嘛……大概是因为鸟生艰难吧。”小金也不是一开始就会这个技能的。
“这样啊……”听起来是个很有故事的答案,可是戴纳对一只麻雀背后的故事不是很感兴趣,他更想听麻雀主人的故事,“你的头发和眼睛是那时候受的伤?”
“嗯,不过眼睛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不影响视力。头发的话……”纪童拨了拨额前的白发,“虽然可以染回黑色,但长出来的头发还是白色,我就懒得染了。”
“……”戴纳沈默片刻,问:“喉咙呢?喉咙治不好了吗?”
纪童把头搭在手背上,“治不好,它可是被带阴蚀属性的魔力侵蚀过的,现在还能说话已经很幸运了。加上每个月都会按时服用月露草制成的药水,连痛苦都不会有,除了声音难听,也没什么的。”
阴蚀属性的魔力本来就很难拔除,幸好当年那些魔力没有涌入他的体内,否则就算是神魔插手也难以让纪童活下来。
虽然如今头发、眼睛变了色,喉咙也坏了,但是头没秃,眼没瞎,嘴巴还能说话,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也对。”戴纳颔首,“你是男孩子,其实沙哑的嗓音显得你更成熟。”
“谢了。”沙哑跟刺耳可是两种概念,纪童很有自知之明,戴纳的安慰,他心领了。
“别误会了,我是真的这么想,不是在安慰你。”戴纳在纪童发上拨了拨,“嫌麻烦才不染发么……如果染发不再麻烦了,你会想改变发色吗?还有眼睛,我甚至能帮你把眼睛变回原来的颜色。”
“真的?”纪童颇为心动,不由得抬起头问。
即使不能变回原来的颜色,他也不会感到难过。但若是能,又为什么不呢?
“可是,头发可以染,眼睛怎么办?”纪童问,“我倒是知道有一种药水能改变眼睛的颜色,可惜它的效果只能持续几小时。染一次头发至少还可以保持两个多月,就两个多月染一次我都嫌麻烦……”
“当然不是用那种药水。”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根本不会提出来,戴纳轻叹一声,“还有,说到染发,你还记得我的头发也是染的吗?”
“记得,怎么会忘呢?”纪童甚至还记得戴纳染头发那天的情景。
戴纳会染上一头红发,其实是与莫莉有关。
莫莉好酒,她独自一人抚养儿子,家里的财政状况没紧张到捉襟见肘的地步,却也没富余到能满足她在家里建酒窖的愿望。不过,建酒窖有难度,匀出个房间供她藏酒,还是可以的。
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戴纳对家里常年上锁,只有莫莉能进的房间充满好奇。
他知道里面是放酒的,他并不了解酒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自己的妈妈如此喜欢?
尽管好奇,戴纳却从未想过要撬开锁进房间看看。
后来,他们母子不知道为了什么发生争吵,戴纳一气之下跑到纪童家借住。
正好遇到来纪童家告知即将要随父母离开村子的杨家兄妹,四人约好第二天在“老地方”见面。
那天晚上,两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吃完饭,洗完澡,早早就躺上床。
过了很久,戴纳悄声问:“睡不着?”
“嗯。”纪童低应了一声,索性睁开闭上的双眼,“你不也一样吗?”
“我舍不得他们!”即使知道房间关着灯,纪童看不到,戴纳还是努力扬起嘴角,“这样不好,他们搬到更好的地方,我们应该为他们高兴才对。”
“对了!”戴纳双手一拍,“我想到一件礼物,用来给他们送行最合适不过了。”
“是什么礼物?”纪童问道。
戴纳没有回答,反而说道:“明天我要和莫莉去别人家吃饭,大概中午之后才能赶过去,你帮我和他们说一声。”
“呃……好。”戴纳突如其来的心情改变令纪童有些困惑,但他一想,戴纳决定回家,还同莫莉一起到别人家做客,他们母子要和好了?这真是一件好消息!
于是第二天一早,纪童向杨家兄妹转达戴纳中午之后才能过去的事,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见面时间往后推,纪童吃完午饭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