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被惦记
闲聊几句过后,袁博雅见符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自己挨了一记手刀,身上也不大舒服,便也没有多留老友。
符狄带着侍卫从袁博雅的院子出来,脚步却鬼使神差的往袁府里厢去了。
符狄是河西王世子,袁府先夫人和河西王妃是密友,早年先夫人还在的时候,虽然两家身份悬殊,但几个孩子确是厮混在一起长大的。
符狄更是经常出入袁府,所以府里下人们见世子没有出府,还往里厢走去,只当他又是想从袁府侧门抄近路回王府,也没多留意,只是遇见了就立在远处躬身行礼。
越走越往后院一处雅居去了,侍卫知道那雅居的主子,又想起王爷的交待,张口欲说些什么,可看到世子身形紧绷,像是亟待狩猎的猛虎,蕴着一股莫名的压抑气场,侍卫就不敢多拦,默默跟在后面。
到了那熟悉的地方,推开院门,萦绕在空气中淡淡的香,合着院中种着的几丛夜来香清雅香气钻入符狄鼻腔,把他身上那股压抑的气息纠缠着,弥散在幽凉夜色中。
符狄深吸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世子?”
如燕刚取了水盆打好水,见符狄进来了,抬脚想跑进去通报。
“不用,我看看她就走。”
符狄挥手。
如燕想想自家女郎还穿着男装,见外客不大好,但女郎男装打扮世子爷也没少见,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符狄拦住如燕,从她手上去过水盆。
盆子突然被抢过去,溅了如燕一手水,她吓一跳。
符狄不管她,嘴角勾起,直奔那间点了烛火的房间去了。
她人影映在窗纸上,影影绰绰,线条流畅优美,每一笔都像画在他心尖上,是看了多少年都不厌倦的线条。
那升腾的心火,不见到她,再凉的水都浇不灭。
“帮我把那件羽纱寝衣取来,这天太热,水盆先放那儿,赶紧帮我放些温水是正紧事儿,我这身上全是汗,难受死了。”
袁青溪已经解开了发上玉冠,一头黑丝披散开来,她侧着头,把那乌溜黑亮的长发抓在手上,一股一股编发。
袁青溪贪凉,到了夏日稍微热一点,就喜欢吧头发编成一个粗粗的大辫子。
这发式是有次她跟着父亲去北境,和韩丽人打交道时,韩丽妇人的装扮。
袁青溪见到后,极为喜欢,又凉快又便捷。
所以到了自己院子里,就喜欢把头发辫起来整个盘在脑后,作韩丽妇人装扮。
不过她头发太多,小小的手儿根本无法完全笼住,还有很多细碎柔软的发丝,贴着脸颊,黏在汗湿娇软的脸蛋儿上。
见水盆直接放在自己面前,袁青溪娇嗔着抬眼。
目光直接落在符狄眼中,黑亮的杏眼,有点疲倦,带着些红血丝,好像还有点儿生气。
符狄直接抬手,把她脸上黏着的一缕发丝拨了下来,发丝滑过手指缝隙,撩拨着符狄的敏锐感官。
袁青溪明显一僵,愣了片刻,仰着头扯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一如她从小见到符狄时会露出的笑容。
“世子怎么来了?我哥哥他还好吧。”
“还好,我比较担心你。”
符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下移,那视线带着灼人的温度,一路烧到她线条优美的颈子。
袁青溪皮肤白皙,吹弹可破,轻轻一碰就是一个红印子。
白天那兵汉一通掐按,在她白嫩的脖子上留下了明显的青紫。
虽然这身男儿装扮是立领,可脖子上的青紫还是沿着领子的边缘露了出来。
符狄眸光在接触到那白嫩上的乌青时,明显沉了下去,黑黢黢如寒冰。
该死。
袁青溪见他双眸焦灼在自己颈子上,又似笼了一层薄霜,不由得抬手,可抬起手又不知何处放置。
最后垂下头,把手放在符狄端进来的那盆清水上。
束了一半的头发,突然失了禁锢,又散了开来,披在她半侧肩头,合着月色,把她衬得像个随时会打碎的瓷白娃娃。
袁青溪把自己葱白手指浸在水中,小心吸了口气,调整下惴惴不安的心。
她能感觉到符狄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这不同不知是从何时出现的。
或许是某个花园午后假寐,抬眼正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又或许是某次出游一转身,眼神碰在一起时。
总之,他看她的眼神不对,太过灼热,热的吓人。
虽然他总是把那怕人的温度压在眼底,尽量不吓到她,可是她不知道他能压多久,她总感觉,如果哪天那火焰若是爆发,定能把自己烧的灰飞烟灭。
起初,她只当符狄是过了束发,那成长起来的情绪无法宣泄,而自己又是离他最近的人,所以就成了发泄口。
后来听哥哥说,符狄收了个通房丫头,通房丫头是做什么的,她听府里仆役调笑小丫头说过,哥哥没有纳过,而符狄纳了。
那时她心里是有点膈应的。
但她又想,他屋里有了美人,看她时,眼中的火总该降了些吧。
袁青溪摇头苦笑,视线停在水上,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符狄的脸,那双黑眸中的炙热把盆中清水也烫上一层热度。
袁青溪抽出手,那双眼睛随着波纹细碎消弭。
袁青溪:“世子在这里等我,我有样东西给世子。”
袁青溪笑着走了出去,符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勾勒着她的每一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