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花厅中的气氛渐渐沉闷和尴尬之际,外间有下人禀告,“灵芸小姐和徐家小姐回来了。”
洪思礼脸上终于再次现出笑意,道:“先到夫人那里吧。”
尹启文眼眸转了转,轻笑道:“何不请徐家小姐出来一见?”
尽管知道身具雏凤命格的女子不大可能是丑女,但也不得不防那钟氏无盐。
闻言,洪思礼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正色道:“贤侄有所不知,我那侄女虽非名门望族出身,但祖上也是诗书传家的。”
尹启文平日里说一不二惯了,闻听此言,心中顿时就有不快涌起,觉得这洪思礼未免有些不识抬举了。
洪思礼倒不知尹启文眼高于顶到这等地步,听不得半点违逆之言,自顾自笑道:“贤侄稍安勿躁,一会儿老夫自让人去问询徐家小姐意见。”
尹启文心头越发不耐,冷哼一声,正待发作,边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却是那麻衣老者以目示意,似是制止。
一道苍老沉稳的声音在尹启文灵台响起,“洪思礼非是普通士绅,不可强压,更重要的是,若是让那雏凤命格之女生了厌恶,徒增变数。”
尹启文听这位娄道人如此言语,心中顿时收起了对洪举人的轻视。
眼前这位娄道人善知天机,有鬼神莫测之能,当年帮助父亲在朝中避过不少激流险滩。
说来父亲远离日渐险恶的朝局,谋划回山东任职,还是这位娄道人的主意。
“官家垂垂老矣,朝局越发波澜诡谲,傅太后想要以官家之弟梁王为嗣,而官家多年含糊其辞,眼下也终究是糊弄不过去……楚王手握重兵,性情果敢,可惜和神霄走的太近,始终为官家所忌,祁王虽有贤王之称,奈何军中力量欠缺,而信王年龄又太小,生母地位又低,虽因清河公主之故和宗相善,但背后可以依仗的力量微弱,若是上位,不足以慑服群臣……”尹启文心中来回翻滚着娄道人当初的言语,只觉一些地方可畏可怖,“本来我还对娄道人劝父亲远离金陵心怀忿忿,不想刚离京师未久,信王就因宗妖女一事被太后训饬,禁足在王府,并派了傅家的傅天仇去做王太傅。”
“娄道人神则神矣,可雏凤命格的女子,当真是我可以染指的吗?”不知怎的,想着想着,尹启文心底突地升起一丝惊恐,他虽然纨绔,但非无脑,总觉得娄道人言语有不尽不实之处。
“公子莫要惊惧!雏凤只要一日未变成凤凰,便如山稚般不惹人目,普天之下,除了贫道没有人可以提前卜算出雏凤命格之人,纵然是那一位手段通天的国师。”似是看出了尹启文的犹豫和焦灼,娄道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尹启文的灵台,“你若是将拥有雏凤命格的女子收入后院,未来至少可位列一方王侯。”
尹启文压了下心头的烦躁,终究是对于功名利禄的火热压过了莫名而生的恐惧。
这时,尹启文清了清嗓子,对着洪思礼拱手道:“世伯,若是那徐家小姐愿意入我尹家,我愿以正妻待之。至于伯父,若有心入仕,我也可以恳求父亲代为举荐。”
洪思礼面上多少有些尴尬,摆了摆手道:“贤侄言重了,我只是举人功名,不合适,不合适。”
洪思礼口中虽这般说,心中却委实有些心动。
这无关什么,任凭读书人,就没有不想出仕的,只是以往他数次进京赶考,屡试不第,心思才渐渐淡了。
“我知伯父心中惊异,疑虑我为何会看上素不谋面的徐家小姐,其实此事另有原委,却是我家中的这位先生有相人之术,徐家小姐宜室宜家,是一位难得的良配。”
尹启文深谙虚虚实实的道理,这话不仅可释洪思礼之惑,也可堵士林悠悠之口。
洪思礼闻言,心头不禁恍然,惊讶地看向一旁的娄道人,颤声道:“先生竟身怀异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