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劳您久等了。”朝会结束后,陆益忠知会过随朝内侍,给吴文通了个声气,让他来到丞相府等候,自己却处理了一番公事才来。
吴文时时刻刻注意着厅外的动手,陆益忠刚进二门就被他觉察了,此刻见对方如此说,只得陪笑道:“下官何德何能,敢劳丞相大人垂爱。”
陆益忠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本相早就知道你是个人才,康州的事做得很好。”
“丞相大人过誉,下官不过是‘以贪制贪’罢了。”吴文低头含笑说道。
“不!不!不!吴大人不必惶恐,您若如此,可叫本相如何开口呢?”陆益忠撩袍坐下,从侍婢手中接过茶水,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是下官思虑不周。丞相大人莫怪。”吴文一揖到地,神色愈发谦卑了。
陆益忠淡淡地一笑:“本相若是怪罪,不是太不通情理了吗?”
“丞相说笑了。臣在元唐县,可谓是日日如履薄冰。”吴文只得报以一笑,小心翼翼地说道。
“美人在怀,美酒在侧。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哪里谈得上如履薄冰呢?”陆益忠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气,“说说看。一字不落。本相对他们的事,一直很是好奇他们是怎么运做的。”
吴文心知陆益忠是在试探,又想伴君如伴虎,便不愿以实话回答:“丞相大人想必知道,盐铁本由官府售卖,但在那里官商一气,卖得的利润中饱了自己的私囊,对于中央工部户部那边就报一个事故沉船搪塞过去。”
“可是各州各县均有定例,那余下的盐又是从哪里来的?”陆益忠头也不抬,只盯着自己腰间已生了锈迹的尚方宝剑,眼中划过一丝悲色。
吴文从容不迫地站在地上回道:“这就是‘官官相护’了。”
陆益忠点了点头,捋顺笑道:“果然厉害。”
“可不是。康宜两地被那些贪官污吏弄得民不聊生,惨啊。”吴文亦不禁感慨道。
“吴大人会错意了。本相说的不是康宜两州的那些草包,而是你。”陆益忠字正腔圆,一语一顿地揶揄道。
“陆丞相,下官实在惶恐。下官是一小小县官,不过是于丞相大人您的事上略有寸功罢了。这……这让下官如何自居?”吴文面色微变,连忙解释道。
陆益忠瞅了吴文一眼,淡淡地一笑,阴恻恻地说道:“吴大人,何必急着为自己开脱呢?本相又没有怪罪您的意思。”
“你是个聪明人,难免聪明反被聪明误。大巧者若拙,大智者若愚。你我都非大智大巧之人。好自为之吧。”短暂的沉默后,陆益忠先开口了。
大智大巧之人与世无争,世上,又有几个人有大智大巧呢?李昌平没有,李昌图没有,俞清隐也没有。
宫中嫔妃们争斗不休,女官们之间也是勾心斗角。俞清隐这个司正大人上任没几天,顶头上司齐尚宫便下了命令,要她审理皇后宫中宫女盗窃一案。
“司正大人,这个秋莲是皇后娘娘的近身侍女,皇后与兰妃不睦已久,若说偷兰妃娘娘的东西倒也说得过去。”钟夏薇恭敬地站在一旁,凑在俞清隐耳边悄悄说道。
俞清隐闻言大觉逆耳,略有些责难地看了她一眼:“议论主子,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