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一角之所以变得异常热闹,仅仅是因为那座破得不能再破的小阁楼。几天前,举世闻名的神医嵇远府在这里开了一个医馆。
“公子,这嵇大夫就一个人,一双手,怎么这队都快排到鼓楼街上了?”两个青年男子站在了人线的最末端,其中一人抻着脖子向丹阳道那头望去。
另一人转过头来笑道:“嵇大夫看病,得先看眼缘。”这人赫然就是那日与林珺瑶缠斗的耶律脱脱。
“难怪有的人欢天喜地,有的人垂头丧气呢。”那青年摇着头感慨道。
耶律脱脱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大哥命不该绝。”流水虽无情,落花却有意。
“公主······您出生时可汗陛下不是找巫师问了问吗?”那青年抿着嘴,用新国土语悄声笑道。
耶律脱脱看了他一眼,低低地说道:“宝狐,我信长生天。但我实在不想当皇后······可额娘、阿玛都要我当皇后,也许成为大哥的皇后也不错。”
宝狐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姿容出众,自然是好。”
“不。”耶律脱脱的脸上露出了青年女子对爱人的倾慕,这种倾慕似浓茶在清水中晕开,“他与我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同,他有定力、有雄心、有抱负······”
“公子,人心难测啊——”尽管宝狐不想,也不愿意破坏公主那如云似霞的灿烂美梦,但事实就是事实。
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情”,可笑的是却没有人避之如避蛇蝎。她的姐姐就是因为爱上了可汗陛下而被东帐阏氏巴林氏点了天灯。都说人生是一张白纸,可以描绘上各种各样不同的色彩,但她的那张纸早就被姐姐死去的惨状而撕成粉末,今生今世注定沉沦。
耶律脱脱和众多草原女子一样,豪爽却不马虎,也颇为敏感机慧,宝狐的不快她暗自看在眼里。“宝狐姐姐,那负心薄幸的男人实在可恨。哪天回草原非好好抽他几马鞭为你出气不可。”
宝狐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的痛苦你哪里知道。
“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我就不信咱们草原马背上长大的姑娘会比不过那些深闺中成日里捏绣花针的娇小姐?”耶律脱脱拍着宝狐的肩朗声说道。
“男人如衣服?公主殿下,您对衣服能这么上心?”宝狐一边打趣,一边哈哈大笑。
“我撕你的嘴!”耶律脱脱红了脸,笑着推了宝狐一把。
二人边笑边闹,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那座破房子的门首,太阳依旧高高地挂着,似乎只往西跨了不到一步。房内坐着的,是位鹤发鸡皮的老人。
老人抬眼扫了扫耶律脱脱,眉头结成了一团,似乎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看得耶律脱脱心里一阵发毛。“姑娘无病,来见老朽何事?”
耶律脱脱见说,更觉罕异,郑重地施了一礼:“老先生高才,小女子敬服。小女子此来是为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有些左性,最是固执,所以小女子才冒昧至此。”
“朋友?姑娘,你难道不知在下的规矩?”嵇远府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