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不到一里地的功夫,林珺瑶轻薄如纸的皮肤一层层卷起,粘粘糊糊的铁片锋利如刀。张寒说得对,这只是个开始。
“林珺瑶是吧。抬起头来。嗯……好,以后我们就叫你林姑娘。此处狱规甚严,所有犯人都是单独关押,穿囚服。——孙衍,带她下去。这是朝庭钦犯,五十杀威棒一下都不能少。”张寒飞快地翻着卷宗,只觉得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正欲顺着孙衍走出的林珺瑶忽是一愣,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张……张大人,打板子是不是……”
这倒是个问题。张寒以手支颐,沉思片刻,终于还是叹道:“国有国法,狱有狱规。”
林珺瑶咬了咬牙,眼泪在眼中直打转,忍不住求道:“张镇抚,我……”看着对方冷若冰霜的神情,她不无失落地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反正也是死罪,又瞻前顾后的怕什么?
刑杖如雨点般落了下来,五十杖,有四十七杖是在她昏迷时进行的。一盆水泼醒,审讯正式开始……
顾云溪听说林珺瑶被北镇抚司的人带走后,不由得着了慌。他想了想,决定去南阳王府找一向对他有意的南阳王之女夏阳郡主李莞颜。
南阳王府是祁阳街上当之无愧的鸡中之鹤,其气派一点都不输于皇家的行宫,在太阳的辉映下益发显得高大而巍峨。
王府的显赫是有原因的,南阳王李昌图是当今皇上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其母亲是先帝的宠妃澜贵妃纪氏,一个一度风头压过太后的女人。
不想李莞颜没见着,却阴差阳错地遇上了李昌图。
“殿下,珺瑶她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进了北镇抚司。”顾云溪面色紧张,一见李昌图便急切地拉住对方问道。
李昌图叹了口气,说道:“孤就知道你是为这个女人······她就是杀害孤姑母的凶手。”
顾云溪赶忙说道:“珺瑶与大长公主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杀害公主呢?”
“当年顾家的事少不了大长公主的运作。”李昌图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一个荷包也证明不了凶手是林珺瑶,但她已一口承认了。这也就能定罪了。——按我李国刑律,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不!”顾云溪捂着脸,痛苦地说道。
李昌图故作为难地说道:“那就令人遗憾了。算来时间也不短了,不知道北镇抚司的人有没有用刑。”
“王爷!”顾云溪失声喊道。
李昌图神秘地一笑,说道:“照目前的情况看,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或者都活不成。——你们本就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求个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错。”
顾云溪闻言,狠狠吸了两口夹着香灰的空气,扭身向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李昌图扬声问道。
顾云溪淡淡地说道:“去北镇抚司。”
“晚了。”李昌图悠然说道,“你现在就算自首,林珺瑶也逃不了共犯的罪名。”
顾云溪转身轻声说道:“王爷有话不妨明说。”
“既然顾大夫快人快语,那孤就不多说了。”李昌图低声说道,“孤只要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婿。”
顾云溪闭上双眼,凄然说道:“如殿下所愿。”
李昌图满意地笑了笑,说:“记着,你们有把柄在孤手中。”
顾云溪也不理会,只是说道:“我可以见她一面吗?”
“可以。但在这之前你得先见见圣上和太后。”李昌图沉声说道,“太后素有隐疾,你知道吗?”
“晚生明白。”顾云溪一字一顿地说道,仿佛口中的字有千斤之重。他缓步出了南阳王府,面对着同往昔一样的车水马龙,却觉得恍若隔世。
从今住后,林珺瑶就不再是林珺瑶了,顾云溪也不再是原本的顾云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