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上的地府封印在比干离开时即已撤去。
长方形的玉牌,足有成人半个巴掌大,一面雕刻有古老的图腾泛起莹莹光泽另一面则光滑平润没有一丝纹路。
颜珋回到客栈将比干赠送的青火投入鼎炉炉内立刻响起一阵爆音。阴兵同时祭出死气,将鼎炉完全包裹,才堪堪压制住青火的暴戾。
待青火同鬼火完全融合橙红的火团足足增大一倍。焰心处的鬼脸愈发凝实眉目清晰可辨。
“劳烦诸位。”
颜珋取出三坛烈酒和数条妖鱼交给看守火炉的阴兵。后者捧着酒坛眉开眼笑,连连拍着胸脯,保证看好火炉一定寸步不离。
“店家放心吧弟兄们做事绝不含糊!”
留阴兵继续祭炼鬼火颜珋迈步登上二楼,推开楼梯右侧的一间客房,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中立有三扇屏风靠墙摆有博古架架上设有各色古玩瓷器,青铜质朴玉器莹润瓷器上的花纹异常灵动。
架旁有一只长颈瓶超过半人高,瓶内盛放一枝红梅。花瓣以翡翠雕琢,在枝头绚烂绽放,花蕊是镶嵌的金丝彩宝,可谓是巧夺天工。
屏风前是一张圆桌,桌旁两张木凳,桌角和凳脚均为伏虎,蹲踞四面,怒目圆睁,虎口咆哮,栩栩如生。
桌上设有铜制香炉,并有悬挂铃铛的青铜架。
随颜珋合上房门,架上铜链无风轻动,带得铜铃叮咚作响,似山涧溪流潺潺不断,清脆悦耳。
颜珋走到桌旁,两指轻按青铜架,铃声戛然而止。随后掀开香炉盖,向内投入一枚香球。少顷,白烟袅袅升起,绕过雕有祥云纹的炉身,很快变得透明。与此同时,清雅的香气飘散在室内,带着凛冽的冬雪气息,似幽幽梅香,沁人心脾。
玉牌被放到桌上,颜珋轻击桌面,一只茶壶、两只茶盏凭空出现。
茶壶口溢出热气,茶水注入盏中,水声汩汩,热气迟迟不散。水面轻漾涟漪,两枚针状茶杆载浮载沉,浑如飘摇的轻舟。
茶香飘逸,玉牌始终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反应。
颜珋再敲桌面,桌后的屏风不再空白一片,有大团云彩飘过,铜铃摇曳,铃声阵阵,由缓至急,几可比夏日午后骤降的暴雨。
“既有执念在心,迟迟不愿去投胎,为何不出来见上一面?”
铃声连绵不断,颜珋安坐在桌旁,茶盏送到唇边却不饮,仅是细细嗅着茶香,耐心等待玉牌中的鬼魂回应。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玉牌表面腾起大团黑气,室内刮起阵阵阴风,阴森冰冷,能冻僵人的骨髓。
黑气似毒蛇盘绕,不断上升扩散,很快充斥整个房间。
颜珋放下茶盏,任由黑气弥漫,随意打了个响指,茶壶口再次溢出热气,盏中重新注满热茶。
黑气越来越浓,如凶兽张牙舞爪,直扑向颜珋,却被透明的屏障隔开,硬是无法伤他半分。
阵阵鬼哭声响起,阴风大作,房间中的屏风、博古架、木桌同时晃动摇摆。古玩、玉器和瓷器不断跌落,眼见要摔碎在地,中途忽被灵力托起,悬浮在半空,包围住弥漫的黑气。
灵气开始扩散,大团的灵光中,器灵摆动藕节似的小胳膊,晃动着小脑袋,在黑气外围飞来飞去,顽皮地嬉笑。
黑气一旦被灵光包裹,当场就会被撕裂蚕食,化作一个个黑点消失在亮光中。
僵持不到五分钟,黑气就败下阵来。只是器灵也不敢继续上前,黑气中若隐若现的金光明显让他们忌惮。
“回去吧。”
颜珋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包围鬼魂的灵气陆续撤去,生出器灵的古玩接连飞回到架上,如遭遇地震的景象也随之消失。
博古架不再摇摆,屏风和木桌也停止晃动。
黑气涌动片刻,终于不再硬抗,在铃声中逐渐淡化,现出一名花甲老人的身影。
老人一身绸制唐装,五官端正,两鬓斑白。眉心烙印川字,神情严肃,站立走动皆腰背挺直。双眼猩红状如厉鬼,周身却覆有淡淡金光。就是这层金光,让存世千百年的器灵心生忌惮。
“店家唤老朽何事?”老人的声音粗噶沙哑,生前应是受过伤,咬字并不十分清晰。
“先生请坐。”颜珋请老人落座,将茶盏送至他的面前。
见对方站在原地未动,表情十分不善,颜珋笑容依旧,轻敲摆在面前的玉牌,道:“先生身在玉中,仅为压制怨气,并未被封住感知。判官先前所言,想必听入耳中。我请先生当面,自是助你消除执念。”
老者仔细打量颜珋,许久才道:“你真能帮我?”
“自然。”颜珋颔首,再次请老者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