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安见过总管大人。”
银月淡淡,踩着朦胧的月色回到听雨阁,踏进厢房,一眼看见坐在桌畔的男子,云若安弯腰敛礼,声音里透着一丝惶然。
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的巍然不动,森冷的眸光落在云若安如乌云般的秀发上,惴惴不安的云若安直觉得腰酸痛不已时,方才听到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若安,你可知让主子失望的那些人,最后都去了哪里?”
云若安心头一悸,头垂得更低,声音恭敬而卑微:“若安不知。”
“呵呵”
男人浅笑出声,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愉悦,银色面具下的双眼,闪耀着一丝极奇诡异的光芒,舔了舔唇角,带着一丝怀念他道:“主子平日里,最是喜欢那株佛槿,那株佛槿啊,可费了我不少心血栽培而成。”
云若安身子一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嗑地:“若安愚昧,还请总管大人救若安一命。”
似是很满意她卑微的态度,男人隐在面具下的脸上绽开一丝诡异的笑意,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云若安道:“京都的水,都被那臭小子给搅混了,主子命你,尽快将这小子送走。”
送走?送去哪里?
边疆还是阴曹地府?
心下惶然的云若安不敢擅作主张,抬起螓首小心冀冀地问:“敢问大人,是送去边疆还是让他去陪先祖?”
男人锐利的眸光一闪,一脸果真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谁说要那臭小子的命了?他若是没了,你留在云府又有何用?主子命你,不拘用什么法子,务必让他离开京城。”
“若安遵命,大人放心,若安定不负主子之命。”听闻只是要她将云知微送离京城,云若安撑着青石砖地面的手,微微一松。
若是换作从前,她也有把握能悄无声息取了云知微的性命且不被人知,可经过刚刚之事,她却不敢肯定了!
幸好主子只是想要她送云知微离开京城,而非要云知微的命,否则,她真不敢确定杀了云知微后她还能安然抽身。
云若安的心思,身处梦魇困扰之中的人却浑然不知。
云知微正走在一条很长的路上,这条路没有尽头,但地底却时不时的伸出一只只白骨森森的手掌,紧紧将她双腿缠住,她想要继续往前走,就得用力挣脱那一只只白骨森森的手掌,只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地底下伸出白骨手掌却越来越多!
“阿微,不怨你,爹爹从来不怨你,你不要自责!”
“阿微,不要愧疚,听大哥的话,你要好好活下去。”
“阿微,二哥以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你可不要再惹事生非了,知道了吗”
“阿微,你又不听话了,三哥这是最后帮你了。”
“阿微,你替四哥好好活下去,这是四哥最后一次拜托你,你可不能不听。”
“阿微,别哭,哥哥不痛,你要好好活着。”
……
听着哥哥们的劝慰,肝肠寸断的她忍不住伸手,朝哥哥们奔过去,可等她奔到近前,眼前却没了哥哥们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端庄大气的府邸。
大楚立国之初,西北匈奴虎视眈眈,这栋府邸的先祖带着十万大军远赴西北,镇守边关,三百年来,云家一代又一代人立下赫赫战功的同时,大西北这片土地,亦同样埋葬着云氏几十条战死沙场的英魂,换来云氏满门忠烈的英名!
云知微迈了进去,顺着长长的青石长廊一步一步往前行走。
松鹤堂的门虚掩着,原本应该守在门口的丫鬟不知去了哪里,她上前,透过虚掩的房门,看清房内坐着的两人。
一人须发皆白,威严肃穆,一人则将近而立,气宇轩昂,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正对着老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