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条路,都是妹妹你自己选的。若安从来没有勉强妹妹你,不是吗?”
“是妹妹喜欢萧喧,若安帮了妹妹遂了妹妹的心愿。”
“是妹妹一意孤行相信二殿下引狼入室害了你父兄不对吗?”
是啊,是她非要喜欢萧喧。
当年她明知萧喧喜欢的是云若安这样柔情似水的女子,而不是大碗喝酒,提枪能上战场杀敌的她云知微,明知父兄皆不赞成,她依然义无反顾追随萧喧而去!
是她,在父兄皆对容裴心有怀疑时一意孤行地信了容裴,将他带进了云家军,导致了父兄皆战死沙场,而容裴,独掌云家军大权!
诚如云若安所言,的确是她一意孤行,但这一切,若不是因为云若安从中推进,若不是因为相信云若安,她又岂会一叶障目的犯下这些过错!
风雪越大,外面传来男人急促而稳重的步子。他向来如此,喜怒不形于色,她也瞧不出他心里到底想着些什么。
片刻后,男人打起帘子进来。
他身着紫色绣蟒官服,头戴金冠,他看上去消瘦许多,一贯俊雅的眉目带了几分凌厉的味道。
他站在门口掀开帘子,却并不进来,就那样直直站着一脸冷然地看着躺在床上,行将就木的云知微,待看清云知微惨败的脸色,他冷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风雪夹杂灌入,吹得云知微一口血闷在胸口。
她骤然发现,十多年来,再如何深情厚谊,似乎都已经放下。
她看着这个男人,发现自己早已不爱了,她的爱早就消磨在时光里,只是放不下不甘。
她不是爱他,她只是不甘心。
想通了这一点,她突然如此后悔这十五年。
倘若没有十五年前那一眼倾心,她便不会义无反顾地追随萧喧而去,他并不是冷心薄情之人,只是他的情,全给了云若安,而非她云知微。
她缓慢笑开,好似尚在十多年前,她还是将军府英姿飒爽的嫡女,手握长枪,神色傲然。
收回眸,她连看都不愿再看倚站在门口,一脸晦暗不明的萧喧一眼,只看着神色淡淡的云若安。
“云若安”剧痛逼得她不得不闭了嘴大口喘气,等到气停之后,她轻声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归儿的下落?”
云若安瞳孔骤然急缩,云知微说完这一句,一口血急促喷出,云若安惊叫出声,萧喧急忙上前,将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他双手微微颤抖,沙哑出声:“阿微……”
“云知微,你不能死,要死也要先告诉我归儿被你带去了哪里!”云若安上前一步,状若疯狂地叫嚣。
……
满脑子里回荡着云若安疯狂的模样,云知微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巨大的狂喜涌入心中,她猛地站起身来。
她踉跄着扶门而出,冲到大门前,盯着正在争执的云镇川夫妇。
云夫人叶清秋由丫鬟搀扶着,与云镇川争执,云镇川已濒临暴怒边缘,控制着自己情绪道:“她如今才多大,就敢当着众人的面打折定国公嫡次子的腿,下一次,她是不是敢打上金銮殿去!
平日里你和大郎他们纵着她,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当没看见,可这一次,她当众行凶,还被柳贵妃给抓了个正着,你让我怎么护着她?”
“我不管你要让阿微如何,我只知道她如今被你打了还在里面跪着!”
叶清秋红着眼:“这是我幺儿,其他我不管,我就要她平平安安的,今日若跪出事来,你能还我一个幺儿?!”
幺儿?!
她明明是姑娘家,怎么母亲唤她为幺儿?
是有什么不对吗?
她垂了头,细细打量起自己,这才发现,如今的她,着的是男装!
“她自幼学武,你太小看她。”云镇川皱起眉头:“她皮厚着呢。”
“云镇川!”
叶清秋提高了声音:“你还记不记得她只是个!”她闭了嘴,没将话说完,只瞪着一双杏眼盯着云镇川。
“所以我没上军棍啊。”
云镇川脱口而出,叶清秋气得抬起手来,整个人脸色涨红,指着云镇川只气得喘不过气,就听得云知微急促又欣喜的呼唤声:“爹,娘!”
那声音不似平日那样,包含了太多。仿佛是旅人跋涉千里,历经红尘沧桑。
两人微微一愣,扭过头去,便看见云知微急促奔了过来,猛地扑进了云镇川的怀里。
“爹……”
温暖骤然而来,云知微几乎要痛哭出声。
还活着,父兄都还活着。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云府,也还没有覆灭,而她此生,也不用背负着一身罪孽苟延残喘!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