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却是不在意道,“你放心,你爹这人想法虽多,可也只敢在暗地里使些下作的手段。轩儿,你的日子还长着,娘不希望你将所有的心神都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这么些年,你一直被娘关在家里,还不曾出去走走,四处看看。如今你身子已好,正好去看看外面的大江大海,山川五岳。轩儿,你要记住,娘不盼你光宗耀祖,飞凰腾达,娘只希望你,这一辈子活的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如此足矣。”
葛宇轩抱着厚厚的账本,心也跟着沉甸甸的,他低着头,想了许久才道,“娘,儿子舍不得你。”他是真的舍不得徐氏,更不想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葛知府,“娘,大不了你与他和离就是,日后他是好是坏,都与咱们无关。”
徐氏笑着拍了拍葛宇轩的手背以示安慰,而后道,“轩儿,你放心吧,你爹玩不过娘的。”说着,徐氏就将账册翻开给葛宇轩看,轻声道,“你看,这就是你爹跟你庶弟一直心心念念的群驴图。娘啊,早几年就左手捣右手,全部弄到京城去了。你爹自以为装的情深似海,殊不知你娘我一眼就看穿了。”
若不是为了轩儿,她也不会虚与委蛇这么多年。如今轩儿身子大好,又即将成亲生子,她也懒的再装下去。
葛宇轩只随意翻了几页,就只见上面记载了许多名贵字画不说,还有三家当铺,十几间商店,以及京城郊区的千亩良田并一个温泉庄子。
“轩儿,那些字画古董都是娘的陪嫁,娘左手倒右手全通过当铺转到京城去了。至于后面的温泉庄子,良田之类的,都是你外祖母帮着打理得来的。”当年葛宇轩病重,家里急需大量的现银,她花光了所有嫁妆银子之后,不得已动用公帐上的银子。
那样艰难的时刻,轩儿他爹不仅仅不帮忙,反倒支出一大笔银子说给葛宇彬寻找名师。就在那一日,她的心死了,她书信给爹娘,让他们帮忙寻了许师傅过来教导葛宇彬功课,接着,她又卖了自己的字画。
没想到第一次卖嫁妆,就被京城的爹娘抓了个正着,不仅把字画还给了她,还送了好些银两给她。她通过典当字画,将这笔银两过了明路,而后又用这笔银两赚了些小钱,继续倒腾自己的嫁妆。如今,她不仅仅还了爹娘的银子,还给轩儿留了后路,想想,她这个当娘的还不算特别失败。
只是如今再回头想想那个时候的光景,徐氏这心里仍会恶心到想吐。
葛宇轩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细节,如今再看徐氏的脸色,亦是一派云淡风轻,可是稍微想想就能明白,那个时候的日子,怎么可能简单舒服。儿子重病,夫婿又生有异心,此外还有孙姨娘这个妾室不停的蹦跶添堵,她能忍着走下来真的太不容易了。
葛宇轩心疼徐氏的隐忍坚强,更加不舍得离开她,劝道,“娘,儿子想在身边孝敬你。”
“你这傻孩子,娘哪里需要你孝敬了。娘啊,得让你的弟弟好好孝顺孝顺我,至于你啊,离这些是是非非远远的就是对娘最大的孝顺了。”知晓儿子孝顺,徐氏心里比什么都欢喜。她可不是那种喜欢把孩子拘在身边的人,反倒希望孩子能活出自己的精彩来。
只有轩儿活的好了,她才会开心,他爹才会后悔。
葛宇轩没有答应徐氏的要求,徐氏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让他把账册藏好,随后母子二人去了正厅接待周氏并张楚。
正厅内
周氏见了徐氏,第一句话就道,“亲家,你可得救救娴儿啊。”老爷那个没良心的,一早竟让人把娴儿给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去。女儿身子还未好透,哪能经受的住路上的颠簸。再者,乡下庄子里都是些粗人,哪会伺候人。
周氏这么一哭,在场众人的面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
听说周氏也是官家千金,没想到做事这般不讲规矩,哪有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哭诉的,更何况这里还不是她自己的家。
与此同时,一旁的葛知府倒悄悄的缓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