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说罢看了看任不羁说道:“实话说,我兄妹二人是大理国皇帝的后裔。当年大元皇帝忽必烈吞并了我们大理,大理国亡。不过忽必烈还是很厚待我们段家的,仅仅只是取消了我们段家的帝号,但封我们云南总管,并且世袭。我们段家对大元感恩戴德,便誓死忠于大元。”任不羁问道:“原来你们是大理段家的后人,那你们为什么要杀沐来章?”段雪说道:“元朝末期,那枭雄朱元璋凭借各种阴谋手段夺得天下,将蒙古人赶回草原。我们段家誓死忠于大元,和明军死拼到底。洪武十五年,朱元璋派蓝玉和沐英进攻大理。抓了我们大理总管段明叔,而其子嗣,也被打发到其他地方,从此再也没有回到家乡,几代人都过着背井离乡的生活,这一切都是拜朱元璋和沐家所赐。”任不羁说道:“原来是这样。”
段风说道:“任公子,你和王乾元等人大闹武功山我们也久闻大名,我们敬你也是个好汉,不愿刁难于你。你也是明事理的人,你且说说,我们该不该杀沐家人。”任不羁听罢大笑。段风见任不羁大笑不由得生气问道:“你笑什么?”任不羁反问道:“你们就是杀了沐来章又能怎样,难道就可以光复你们段家在云南的基业吗?”兄妹二人听罢没有言语。
任不羁说道:“你们忠于大元,但是大元被朱元璋灭了。当年元顺帝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大元灭亡是顺帝咎由自取,段家帮着顺帝打义军已经是逆天行事了。现如今沐家忠于的大明也灭亡了,沐家又何尝不像你们一样带着国恨家仇。”任不羁看了看兄妹二人继续说道:“当年引清军入关,后来自己在西南称王称霸的是谁,是吴三桂。现在位居九五至尊的是谁,是满清皇上,是康熙。大理远去,大元远去,大明亦是远去。我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满清鞑子。”
段雪问道:“任公子,你真的反清吗?”任不羁听罢抬头叹道:“说来也奇怪,谁是肉食者,我向来不关心,只是师命难违,我的五个师父要我反清。在来云南的路上,我结识了王乾元龚天瑞还有杨玄微三人,并结为兄弟。我听了他们反清的慷慨陈词,大为震撼。”段风说道:“就算我信得过你,但是又如何信得过那姓沐的。”任不羁说道:“那沐来章不是什么坏人,他和王乾元一样,和我师父一样,都是反清的热血志士。那沐来章对前明太子忠心耿耿,希望驱逐满清,为天下百姓着想。你们说,这种忠义之人是坏人吗,你们杀了他们岂不是逆天行事。”
任不羁看了看二人说道:“我也是佩服你们的执念啊,我在浙江海宁的时候听少林派的广渊说过一点佛法,不执着,便不会为之所困。我想可能是你们心里永远都带着仇恨,便永远都活在痛苦之中。”段雪问道:“什么意思?”任不羁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有机会还是让广渊给你们讲讲佛法吧,反正你们一直这样下去。有句词不是叫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段风说道:“那叫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南唐后主好好的词,让你说得驴唇不对马嘴。”任不羁笑道:“不管怎么说,反正你们就是要放下心里的仇恨嘛。”段雪说道:“你这话说得倒轻巧,像你这种没爹没娘的人知道什么叫仇恨。”任不羁听了倒也不生气。
段风说道:“久闻任公子剑法高超,恰恰我段家也精通刀剑之术,今天你若能胜得了我,我便和你商量。”任不羁听罢笑道:“好啊,今天我可真是有福气能领教段家的绝学。”
段风拔刀说道:“看刀。”就见段风一刀过去,任不羁右手拔剑,左手按鞘,刚刚一闪,就见段风第二刀紧跟而来。任不羁仍用武当纯阳剑法,一招“拨草擒蛇七寸中”,接着一招“龙蛇盘圆金戈起”,就见任不羁的身法腰似龙蛇左右转、穿连绕步随心缠。段风的刀法忽变,刀锋一振,只听得嗡然作响,久久不绝。任不羁下一招“寒水渡萍翻腾急”,绕着段风来回进招。段风接着上六刀,下六刀,前六刀,后六刀,左六刀,右六刀。身法前蹿后跳,左转右绕,连刺了六六三十六刀。这套刀法是根据云南哀牢山三十六剑改编的三十六刀法。论其攻势堪称凌厉第一。
再看任不羁,已经处于守势。任不羁虽精通五大门派的剑法,但是毕竟年幼见少,这等刀法从未见过,若非任不羁轻功好,哪里敌得这等刀法。任不羁凭借轻功来回闪躲,见缝插针。段风的刀招招迅猛,丝毫不给任不羁还手之机。任不羁唯恐自乱阵脚,继续使用纯阳剑法。接着一招“游龙缠蛇入海流”,其势飞云流水,穿连不断而致剑法含蓄。这一招随即化解了段风的攻。段风说道:“好剑法。”紧接着段风又是连连进招。
段风的招式一招紧逼一招,任不羁一剑刺来,段风的刀粘住任不羁的剑,任不羁身形稍稍侧转,段风刀尖上下一挑,直点任不羁手腕。任不羁右手一颤,“啪”地一声,宝剑落地。
段风笑道:“任公子你输了。”任不羁笑道:“是吗,我看未必,段公子低头看看。”段风低头一看,就见任不羁左手的剑鞘已经抵住段风的咽喉。段风哪里想到任不羁会用剑鞘制胜。段雪说道:“任不羁,你用剑鞘,这不算。”任不羁笑道:“假如我们是在生死较量,我的剑鞘再进半点,你恐怕命丧我手下。”段风说道:“罢了罢了,是我输了。”
段风看着任不羁问道:“你且说要如何?”任不羁说道:“很简单,就是和沐来章言归于好,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开始做兄弟。”段雪说道:“就算我们想和好,那沐来章怎么会放过我们。”任不羁说道:“不会的。”段风说道:“我们拿什么信你。”任不羁解下宝剑交给段风说道:“段公子,我们一起到沐来章那里,他若不听劝告执意要杀你们,我任不羁第一个不同意,这把剑交给你手,这把宝剑是我的五个师父赐给我的,我若反悔你就用我的剑亲手杀了我。”行走江湖的剑客把视剑如己命。段风接过宝剑说道:“好一个任不羁,不愧是五大神剑的高徒,我就凭这把宝剑相信你。”
任不羁带着段家兄妹回到沐来章那里,就见沐来章、陈家姐妹以及段家的四大家将都在那。沐来章虽没有见过段家兄妹的真面目,却也冲身形中看出是那两个刺客。
沐来章问道:“二位,我们似乎并不认识,更没有什么仇怨,为何二位要屡屡为难沐某?”段雪说道:“我们两家的仇恨已经三百多年,你还有脸说没有仇恨。”沐来章听得一头雾水问道:“此话怎讲?”段风说道:“我兄妹二人乃是大理段家之后,我们段家就是毁在你们沐家手里,害的我们世代背井离乡,现在你明白了吧。”沐来章听罢惊道:“你们是大理段家的后人。”段雪说道:“你现在明白了吧。”
沐来章说道:“你们段家忠于大元,我们沐家忠于大明,当初都是因为我们各为其主,刀兵矛盾在所难免。可是现如今大明和大元都已在,段沐两家的峥嵘岁月也已经不在。在满清鞑子的朝廷下,我和你们何尝不是一样。”
段家兄妹没有想到沐来章能有如此胸怀,皆面露愧色。沐来章说道:“我希望我们段沐两家能够一释前嫌,我想我们的先祖也不希望我们两家的仇恨永远存在下去,影响了世世代代。”段风说道:“想不到沐公子竟有如此胸怀,真是让我们羞愧难当。”任不羁在旁边笑道:“这下好了,以后我们大家都是兄弟了。”转身对沐来章说道:“我说兄弟,你这还有没有好酒,好好款待段家兄妹。”沐来章说道:“好。”
众人把酒满上之后,沐来章说道:“喝了这碗酒我们以后就是兄弟,兄弟们干。”“干。”段风说道:“这是想不到我们能有言归于好的这一天,我们当初太执着仇恨,作茧自缚,若不是任公子一语道破梦中人,我们还不知道该打到什么时候呢。”任不羁笑道:“这么说我还是功劳不小呢。”陈芷清笑道:“现在这样大家在一起和和气气地多好。”
段雪走到沐来章身边笑道:“沐公子,你我二人不知打了多少次从来不分高下,今日我倒要看看沐公子的酒量,今日你我谁要是醉了,便是输了。”任不羁在旁边笑道:“我说来章兄弟,今天有人在你面前叫酒,还是个姑娘,你要是怕了可别认我做兄弟,我可丢不起这人。”沐来章听罢说道:“好啊,我沐来章今日就舍命陪姑娘。”说罢,二人一饮而尽。沐来章说道:“段姑娘真是好酒量。”
沐来章放下酒碗看着段雪,他从来没有这个看过段雪,段雪明亮的眸子,微微泛红的面庞,美丽的面庞中透着几分豪态,几分英气。段雪抬头看着沐来章问道:“你,你看什么呢?”沐来章慌忙说道:“没,没什么。”
任不羁对段风说道:“来来来,我们再干一碗。”陈芷湘拉着任不羁说道:“你不要喝得太多。”段风在旁边笑道:“任兄弟,这芷湘姑娘还真是关心你啊。”陈芷湘听罢红着脸说道:“我,谁关心他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喝醉了的样子。”段风笑道:“芷湘姑娘,你不要狡辩了,你的心思全写到脸上了。”陈芷湘说道:“我,你们喝醉了,我不理你们了。”
众人喝得多时,段家兄妹起身说道:“各位,今天我们喝得真是痛快,我们先暂别贵府,来日我们再来打扰。”
众人起身送走段家兄妹,沐来章看着段雪的背影久久站在那里。任不羁走过来看着沐来章笑嘻嘻第问道:“来章兄弟,你是不是看上那个段雪姑娘了?”沐来章看了看任不羁说道:“我说咱俩什么关系了,你还拿我开玩笑。”沐来章看了看陈家姐妹对任不羁说道:“倒是你,天天守着这么两个漂亮妹子,打算娶哪个啊。”任不羁说道:“你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沐来章说道:“我觉得你和芷湘姑娘天天玩得这么好,倒是可以的,做了陈阁老的乘龙快婿那多好。”陈芷湘听罢红了脸说道:“你,你胡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