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丁良也是这样劝着,“您才是皇上的采花使,她去参什么选?不论怎么着都会被公子你划去名字不是?更何况……”
更何况她是商女,现在还没有上册子的资格。
至于这三天的春宴是秀王世孙的名义,是太上皇的采花使重挑选女,这事就在公子的眼皮子底下,她又能翻出什么花样?
傅映风确实也是这样想。他琢磨着她八成还是和他闹呢,便道:
“鲜果鲜花可备好了?你送过去,和她好好说……”他吩咐着,丁良却向公子打出个眼色,他转头一看,窗外正看到郑大公子从城外坐船过来接妹妹了。
他昨天晚上还要弄死郑锦文,今天和赵一明说好了回京城再提后。他就觉得要和郑大公子搭个话才行。他挥手叫自己的船和郑大公子的船缓缓靠上。和兄长拉些关系,才方便他找机会和她说上几句话。
比如他可以告诉她,秀王世孙明明是这三天钱园春宴的主角,现在却去庄子里接侬秋声了,她知道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她要是不明白,他可以告诉她,这表示他傅映风和侬秋声早没有关系了。
郑锦文上了她的船,也在说秀王世孙对侬秋声有意的风流逸事,就笑道:
“刚才我远远看到你这边船挤热闹,还以为是秀王世孙的船。他不是去接侬秋声?他也就在明州城才敢向官伎这样献殷勤了。在京城里是极低调极守本份的。否则哪里轮得到咱们宰相府的衙内们在京城里横行?”
郑大公子正说着,她压根没理会。要不是这人连累她,她昨天晚上何必逃到庄子上住?去年也是为了他和赵一明结仇的事,她才从泉州赶到赵家庄子上来求和,多亏了赵一明是个明白人。
正想着的时候,她瞧到傅映风的身影站在船头,渐渐移近,她把怨气转移到了郑锦文身上,看着傅映风就觉得顺眼了,不自禁有了一丝笑意。
郑锦文看了看妹子,看了看那边船上的傅映风,哧笑着低声道:
“不妥当。以前他是比张三衙内还没分寸的公子哥。你和他好,将来要被他欺负的。他的外号范衙内你没听说过?”
她倚着窗,手指缠在了青帘雨滴式的窗帘流苏上,只当是耳边风,他又压低声音道:
“侬秋声的第一回在碧池寺里被几个公子哥祸害了的事你没听说过?”
“……”
她骇然猛然转头看他。郑锦文的眼神笃定,“我听说领头的就是傅映风。”
她深吸一口气。不待她开口问清,他又继续道:“他那时可是烂泥扶不上墙,别看他现在改了就以为他是个好东西!杀金国人是好事,但正经公子哥谁去边境上杀金国人?这不是因为他在京城里祸害得罪了人才被赶过去的?正经上等人家的子弟得是赵一明那样,花点钱闹点事就行了,更好一点是范宰相家他那几个表哥,都是读书中举的。谁和他闹在一起?”
“……这些话,你是从傅三公子嘴里听来的还是从傅四公子嘴里听的?”
她手握着帘绳,冷笑,
“他们的话我不信。我还知道侬秋声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呢!不就是你帮着张衙内烧赵一明家的铺子的时候,她的眼睛被烟熏瞎的呢。”
“至少我没让她烧死在里面吧?你要不信,你去问傅映风的老娘范夫人。”
远远的,果然就看到就看到傅府女眷的船也过来了。傅映风的母亲范夫人也去钱园赴
春宴。傅九没料到这样赶巧,看着母亲的船过来,连忙就叫船调方向,靠过去拜见母亲。
这船一转,郑归音反倒一挑帘,露出了脸。他意外欣喜,就看到了她双眼中的讥笑之意。
“……我可不是怕被母亲看到!”
他脑中一闪,连忙解释,啪的一声她的帘子彻底摔下来了。
帘后,她的脸色淡了下来。手指间的流苏间,只有斑驳的浅金光点。郑锦文觑着她,道:
“看吧。他是想改好了。但他这样的人家,改好了的公子哥谁的亲事不是父母作主?你们互相看对了眼这又算得上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他就算是心里有你,也要在家里人面前摆出和你绝没牵扯的样子才行是吧?……”
郑锦文说到这里,把脸色也放了下来,摆出了兄长的架子,
“做妾不行!你记住了!”
“……因为扶不正?”
她嘲笑着回头看他。他居然点了头,笑道: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