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语后心思一定,立时吩咐,“来人,去平宁侯府的别庄里把夫人接回来。问问她在侯府四夫人跟前是不是还能说上话?”
他这时就不得不承认纪鸾玉被休时说过的话没错:
“夫君,你今日休了我,于你没有半分好处。我知道你心有大志想出仕为官。但现在还不是你甩开平宁侯府府的时候。她家可并不比两家宰相府要差多少,在宫中说不定根基更深!”
他的前妻在最后一天离开许宅时,没哭没闹,反是笑着,
“你想想,你为什么一定要休我?难道不是看中了郑娘子是平宁侯府的血脉?以为她和侯府的关系比我更深一层?娶了她能让你左右逢源?但我去亲自见过郑二娘子了。就算是明州城人人以为她做外室,她也不会嫁给你。”
这流言暂时还没有传到傅府奶妈桂婆婆耳朵里,但柳空蝉却已经听说了。
“妈妈听说这郑二娘子在泉州城的名声不好,做过外室……”货栈二楼,她轻声在桂妈妈耳边说着。
“什么!?”桂婆婆的脸都白了,骇然着,“她母亲不是北边的旧勋贵吗?怎么竟然有这样的事?”
柳家铺子二楼楼阁的对面,就是郑家货栈的内室。傅映风脸还是黑的。
“托平宁侯的福,我和贵府上正在议亲,二娘子知道?”他直接了当。饶是早有准备,郑归音的微笑也僵硬了一瞬间。他当即就明白,她竟然事前不知道平宁侯府为她说媒的这件事。这时他和她却都听到了外面渐渐传来的争吵喧闹声,外面有仆妇急怒的声音叫道:
“这是什么道理,这里可是二娘子的闺房,是你们这些人能乱闯的吗?就算你是大公子的人,也没有这个道理!”
她这内外两间的房室四面银钩雪帐,掩映雕窗。窗前有高几梅瓶,几下铺着红艳艳的锦菌。宝相妆台上因为她方才摔钗的恼怒带落了嫣脂雪粉,台脚是三四支摔断的钗子。这里实在是商家富室女子的幽深闺室。是陌生男子不应该踏足之地。
“外面这动静听着像是捉奸的人来了,是大公子?”他讥笑着,“二娘子你经常与男子在深闺相会?”
“……比不上傅公子你。公子你风流之名闻于京城,恐怕不仅长公主爱慕。”
以为她没打听过他的底细?他在京城里可是有衙内的别称!她微笑着,和他对视,互瞪了半晌之后傅映风似乎也觉得和小女子争吵没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二娘子了……”他歉然笑了起来,继续说着,“今日一见,我对二娘子……”他双手突然一击。她早有警觉转身就逃。掌击响起的同时,隐藏在窗外的三名家将跃进来,果然这后院里还有他的人。
傅映风抢出拦在了房门方向,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她根本不是逃向房门,而是飞扑向了镜前。他大惊抢前,偏偏房间只有这样大,她先抢就先得。她和他同时伸手拿住了文书盒,他微笑要运力夺回,没料到她抱着盒子一头借力撞向了他的怀里,高声向外尖叫道:
“来人!有采花贼!救命!”
“……”傅映风觉得,他完全不是被她那不值一提的体重撞得倒退了三四步,也不是因为反手扶住了她,被家将们瞪大眼睛看热闹不好意思推开她倒退了三四步。他是因为她厚颜无耻叫出那采花贼三字,被惊吓到了。
谁采谁的花啊?现在被占便宜的明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