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普通员工的下班时间是晚上八点,领班要到九点左右,而组长则等到十点以后了。他们位高权重,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多。
公司门口,王桃买了一盒口香糖,边嚼边等。
林申幽灵一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王桃已经把整盒口香糖全嚼完了,最后一颗舍不得吐,反复嚼了十几遍,都快恶心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林申上来一通道歉,他的谦虚自责不是很真诚。
“没关系,反正时光不能倒流,我已经久等了。”王桃没好气地说。
“别介意啊,今天实在太忙,我也很想早点下班啊。”
林申说完,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他随手一指,对司机说:“师傅,南桥。”
南桥不是指南方的华侨,而是一片挺大的住宅区。据王桃了解,公司里很多不愿意内宿的员工都住那儿。当然,基本是租房子住。
“你住在南桥小区啊?”王桃问他。
“是啊,那里的房租比较便宜。”林神边说边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住外面很自由吧?”王桃充满好奇。
“这还用说嘛,”林申猛撮了一口烟,“之所以放着厂里免费的宿舍不住,而选择自己掏钱在外租房,图的就是方便和自由啊。”
“你约我出来,所为何事?”王桃鼓起勇气问,“是继续问责烧掉板子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林申解释,“那件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扣你一分钱的,你放心好了。请你出来,就是一起吃个饭,聊聊家常。”
“之所以不去饭馆,你是打算亲自下厨做给我吃吧?”
“猜对了,”林申说,“饭店里不太卫生,他们炒菜都用地沟油的。”
“组长为属下做饭,实在受宠若惊啊。”王桃一点都不惊。
“难道还要我重申一次吗?”林申假装生气,“你的等级观念太重了吧,我说过不止一次,出了车间,大家就是朋友,不分上级下级!”
“好吧。”王桃吐吐舌头,继续问道,“你是和你老婆住一块吗?”
“这个话题,暂且不谈了吧。”
林申别过头去,不睬王桃了。王桃知趣地闭了嘴巴。
十分钟后,他们下车,进入小区后,林申指着横亘在眼前的一栋楼说:“不妨告诉你,我住九楼。”
“哇塞,太高了吧。每天爬上爬下的,不嫌累啊?”
“有直达电梯啊傻瓜”
“哦,”王桃一拍脑瓜,“我孤陋寡闻了。”
走进空间封闭、十分逼仄的电梯,王桃不由得呼吸急促、心跳加剧,因为电梯里只有两人,一男一女,气氛古怪。
林申望向她的眼神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有点像狼。
电梯在九楼准确无误地停下,林申很绅士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王桃先一步走出,然后紧跟上来,指着走廊最深处的一个房间说:“瞧见了吗?我就住在里面。”
“见个鬼啊,这么黑,感觉阴森森的,好可怕。”
王桃拽着林申的衣角,像恐怖电影里不小心闯入荒宅废园的小女生,一步三回头,生怕背后冷不丁冒出一只行走的枯爪来。
“小桃莫怕!忘了告诉你,这里装了声控灯。”
林申说着,抬脚朝地面使劲儿跺了两下,果然,灯光忽忽闪闪,终是亮了起来。
踩地雷一样小心翼翼地移步过去,一路走过许多户租房,深夜十点了,有的房间安静无声,应是已然入睡。有的房间则吵吵嚷嚷,能辨别出是一对年轻夫妻因为某事发生了争执,具体内容听不清,反正一方骂骂咧咧,另一方反唇相讥,一时半会怕是结束不了。
终于来到909房,林申熟练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弯腰脱下皮鞋换上拖鞋,同时找了一双粉红色拖鞋递给王桃,说了一句废话:“到我家来做客,不用太拘谨,换不换鞋,其实没关系。”
“还是换了吧,我可不想弄脏你家地板。”王桃有些不自然地配合着,边脱鞋边问,“这是你老婆的鞋子吧?又小又粉,好可爱。”
“应该说是女朋友,因为我俩还没有结婚。”
林申怕引起误会,详尽解释:“本来几年前就该结婚了的,但因为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忽冷忽热。正常的时候,水乳交融、亲密无间,跟别的男女朋友无甚两样。一旦撕破了脸,这女人就瞬间变泼妇,摔锅砸碗、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高兴怎么来,能闹多大动静就闹多大动静,我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这婚事就耽误了下来。直到今天,我们还没有彻底信任彼此,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办一场正式的婚礼。也许各自心中都打着小算盘吧,到底要不要一辈子走下去,谁心里都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