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一位布衣打扮的大娘,然后问道:“请问大娘,为何大家都往昭德街去?”
那大娘似是疑惑:“姑娘莫不是本地人?今天,国师在昭德街的积善庙登坛祈雨。
“这不,大家都去看热闹呢。”
大娘说着匆匆走了。
玲珑道过谢,然后来到卫容若近前说与她听。
“也是。天大旱,已经三个月没有下雨了。眼见着出了九就要春耕,皇上着急了。
“只不知国师是谁?”
卫容若有些好奇。
与其说她好奇,不如说,她潜意识里,想着凤无双是否会在现场。
毕竟,这是皇家举行的活动嘛。
就听玲珑道:“奴婢倒曾听说,皇上封国师为一等文忠公,食邑万户。之前的同源郡更是更名为文忠郡,赐为封地。
“只是国师神秘得很,甚少露面。”
玲珑一句话说完,芸香连连称奇。
果然,长在三殿下身边的丫头,见识非凡。
“我们也去看看。”卫容若道。
玲珑点了点头,因着离积善庙还有一段路,担心卫容若累着。
便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
主仆三人坐进马车里,始终没看见飞花的影子。
因着街上都是看热闹的人,马车走走停停。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昭德街上。
昭德街上人更多。
卫容若一行人弃了车,步行朝前走去。
芸香与玲珑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卫容若的手,生怕她丢了。
又走了一刻钟,仰头终于可以看见积善庙的屋檐了。
可前面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卫容若都有些后悔来看热闹了。
却听飞花突然在耳边道:“我去看看三殿下在不在。若在的话,让她接主子前去。免得这般辛苦。”
卫容若还没来得及答应,但见衣袂一闪,飞花已经不见了。
芸香见路边有棵整齐的古树桩,先拿帕子拭干净,然后扶着卫容若坐下。
然后与玲珑挡在卫容若近前,护着她。
不大一会儿,卫容若听得前面的声音传来,与嘈嘈切切的说话声不同。
“前面的人让一让,这是三殿下的车舆。”
但见周围的人很快向两边让开。
卫容若起身朝前面不远处望去,那辆车舆划开人流,竟有些浮萍一道开的趣味。
心头一喜。
两边的行人先是见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然后又听说这是三殿下的,目光便纷纷跟随车舆移动。
凤无双美艳之名,冠绝天下。
此时众人都想着一饱眼福。
马车越来越近,卫容若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之前凤无双与自己相处,即使再荒诞不经,但也仅限于在卫府。
卫容若没想过,若在此时,人山人海、众目睽睽,凤无双一声“若儿”唤出来,会是怎样的情景?
正寻思间,但见马车徐徐朝自己驶来。
一旁的行人,早已吃惊地驻足观望。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芸香与玲珑翘首企盼。
相比之下,卫容若反而显得冷淡些。
众人但见,轿厢里先是走出一个锦衣少年。
约莫十六岁的年纪,轻袍缓带,英气逼人。
大家的呼吸为之一滞。
少年从马车里到得地上,然后轻轻打起车帘子。
紧接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轿厢里伸了出来。
搭在那锦衣少年的手上。
“哇!”人群里忍不住发出一阵尖叫。
凤无双长身玉立,飘逸若仙!
就那么轻而易举,闯进众人心扉。
黑发散落白衣,分外分明,如同泼墨在宣纸上一般。
立体的五官如刀裁、如玉琢,和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
众人被凤无双的气势所慑,又为他的冰冷所惧。
此时竟然纷纷移开视线,不敢逼视。
凤无双径直朝卫容若走去,人未近,声先闻。
“若儿,辛苦你了。”
声音不甚大,却无比清晰地穿透众人的耳膜。
堂堂三殿下,竟然叫她若儿!
那个女子是谁?
凤无双一步步走近,卫容若感觉自己已然成了公敌。
刚刚不敢正视凤无双的目光,此时纷至沓来,对她如影随形。
如果眼神能杀人,卫容若身上,此时一定多了成千上万个透明窟窿。
可是下一秒,嫉妒变成了羡慕。
因为众人看她,只一瞬,便惊艳了余生。
本以来凤无双绝代风华。天下女子,无人能与之比肩。
即使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应该自惭形秽。
可偏偏,卫容若国色天香。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所谓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大抵不过如此。
卫容若不卑不亢地行礼,道:“民女不辛苦,多谢三殿下体恤。”
此时万众瞩目,卫容若自觉地改了称呼。
凤无双竟然一愣。
怎的竟又如此疏远了?
待得反应过来,牵了牵唇角:“若儿上车吧。”
卫容若嫌凤无双对自己的称呼太过亲切,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凤无双装作未见。
须臾,竟然俯身,一把把卫容若打横抱起。
卫容若但觉双脚离地。
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已然在凤无双怀中。
众人一片惊呼,不敢再看,纷纷拿手遮脸。
可偏偏故意张开了手指。
目光从指缝间透过来,依旧落在凤无双身上。
矫健的身影一步步往前移动。
“放我下来!”卫容若羞到了极致。
只觉脸上烧得厉害,急急抬起宽大的衣袖掩面。
凤无双似乎没有听见,脚步又快又稳。
锦衣少年早早打起车帘子,凤无双径直把卫容若抱进了轿厢。
车帘放下,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方才收回。
竟然恍如一梦。
车夫调转马头,悠悠朝积善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