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容琳好像没有听清一般。
待得俞正涛又喊出一句:“我要和你睡觉!”他的脸上带着放荡的笑。
卫容琳瞪大了眼睛,差点晕死过去。
卫青扬几步上前,一个耳光唬过去,打得俞正涛口角流血。
“畜生!”卫青扬骂一声,一拂衣摆怒目而视。
可是俞正涛脸上的笑容不减,倒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卫青扬看了一眼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卫容琳,如何能够解气。
从旁边一脚落在俞正涛的膝弯。
俞正涛一下子跪倒在卫青扬面前。
几个小厮按住他的肩膀,抓住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
“来人,把表少爷关进库房!”卫青扬一声令下,几个小厮正准备行动。
却突然听得拖长的哭声。
卫青扬头皮发麻,愣在当场。
“我可怜的涛儿啊,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来人正是卫青瑶。
但见她鬓发微散,眼睛颇有些红红的。
“姐姐,你怎么亲自来了?”
因着老太太溺爱卫青瑶,卫青扬素来对这个姐姐有些怵得慌。
此时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卫青瑶把卫青扬朝旁边一推。
看在下人眼里,倒像卫青扬不是个大活人,是个物件儿似的。
“我若还不来,我的涛儿,是不是就要命丧当场?”卫青瑶快步朝前走,一下子到了俞正涛近前。
俞正涛此时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舅舅打我耳光!还踢我腿!”
活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对娘亲撒娇。
卫青瑶心疼坏了,见仍有几个小厮按住俞正涛,心头火起。
大怒之下,竟然直接用手指着卫青扬:“你待怎样?还不放开涛儿?难道要我这当姐姐的给你跪下不成?”
卫青瑶的手有些颤抖。
卫青扬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心中无奈,却不得不做了个手势。
几个小厮立即松开俞正涛。
卫青瑶把俞正涛一把拥在怀里,然后从袖子里取出帕子,为他擦拭口角的血迹。
她“儿啊儿啊”的叫个不停。俞正涛倒也乖觉,指着自己的右腿膝弯,说舅舅踢痛了他。
母子俩抱头哭作一团,卫青扬急得搓手却无能为力。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滚!”他对着围拢的下人出气,“今天的事情,谁敢说出去半个字,当心你们的脑袋!”
众人立即作鸟兽散。
橘红扶着卫容琳,她有些站立不稳。
风有些凉,卫容琳先前为出风头,本来穿得单薄。
此时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全身发抖。
正闹得不可开交,却突然听得一声儿:“老祖宗来了!”
卫青扬慌得上前行礼,卫青瑶此时却抱着俞正涛,只顾得哭了。
“老远就听这边闹哄哄的,为哪般?”老祖宗拄着拐杖,绣屏扶着她朝这边走。
“娘,你倒是过来看看。”卫青瑶仿佛变得狂躁起来,“你看看涛儿,被他亲舅舅打成这样!”
老祖宗匆匆看了一眼,脸上立即变了颜色。
“怎么回事?”老祖宗这话,是对卫青扬说的。
卫青扬迟疑了下,只能说道:“回母亲话。涛儿试图侵犯琳儿,儿子一时失手。”
老祖宗还没说什么,卫青瑶却一声怒吼。
“试图侵犯?若不是前几天,涛儿被那丫头打坏了脑子,时好时坏。哪里能有这样的事?
“话又说回来了,大夫说了,涛儿这病受不得刺激。也就奇了怪了,怎么偏偏就找上她了呢?
“我好好的儿子,到了卫府才几天,竟然被亲舅舅逼成这样。好个狼舅奸兄!
“再有一次失手,我怕不是见不着我的涛儿了!”
言下之意:你们先把俞正涛的脑袋打坏了,卫容琳又勾引于他,就怪不得他干出这事儿了。
直把卫青扬骂了个狗血淋头。
卫青扬此时气得额上青筋暴起,却说不出半个字。
这都什么事儿!
一个出嫁的女儿跑到娘家来搅合,关键还带着个不成器的儿子。
却不能拿大棍子给撵出去!
真是岂有此理!
“我家小姐真的什么都没做”橘红护主,此时忍不住道。
卫青瑶眼睛里露出凶光,几步上前,拧了橘红的嘴。
“哪里来的规矩?主子在这儿说话,轮得到你一个丫头来插嘴?”
橘红痛得流眼泪,却不敢反抗。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卫容琳嘀咕着,低垂着头。
“看看我的脖子!”卫容琳把帕子移开一点点,立即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
两排整齐的牙印,鲜血开始凝固。
“是吗?卫五小姐真的什么都没做?”卫青瑶头都没抬,满脸都是讽刺,“那么上次,好巧不巧,怎么就你和涛儿孤男寡女,到了玉竹轩?”
卫青瑶当然是敢说的。
她家是儿子。
即使被人听了去,无非是说郎情妾意,多了一桩风流韵事。
可是,卫青扬家的女儿就不同了。
若被人得知,不管有没有事实,卫容琳一辈子的清白便全毁了。
这大约就是,古代男女地位的不同体现吧!
“你你血口喷人!”卫容琳找不出辩驳的理由,只能这样说。
卫青瑶却轻蔑地冷笑一声:“是不是血口喷人,卫府众人皆是见证!”
卫容琳扭过头去,正准备带橘红走。
却听老祖宗厉声道:“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嫌丢人现眼?
“你爹让你在集香居里好好思过。若再偷跑出来,别怪我这做祖母的无情!
“即使你是我的孙女儿,但卫家的规矩大过了天!谁都不能坏了!”
卫容琳好想说,她不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明明是大殿下来了,要见卫府的小姐。
她还想说,怎么我这孙女儿,竟然比不上你那外孙金贵?
从始至终,都没人关心过她脖子上的伤口。
可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出口。
卫容琳带着橘红,敷衍着向众人行礼,告退。
“卫容琳你给我记着!”卫容琳刚刚走出几步,却听得卫青瑶的歇斯底里。
“若是我的涛儿好不了,你这一辈子也休想安生!”
卫容琳没有想到,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纠缠了她潦倒的半生。
天色渐晚。
卫容琳走后,卫青扬劝了老祖宗早点回去休息。
老祖宗勉强点了点头,扶着绣屏的手走出几步,回头道:“我就你姐姐一个女儿。她活了半辈子,也就涛儿一个儿子。
“你若敢亏待了涛儿,我第一个不饶!”
卫青扬连称“不敢”,那憋屈的样子如同老鼠见了猫。
他匆匆唤了几个小厮来,把俞正涛抬到了客院。
然后着人去请王之乔。
此时俞正涛半躺在床上,几个小丫头忙前忙后。
先给他打水洗脸,然后又轻轻帮他把头发梳好。
卫青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抱怨,大夫怎么还不来。
晃得卫青扬头都晕了。
卫青瑶吩咐小丫头燃烛,又嫌她们做的不好,骂骂咧咧。
卫青扬郁闷之下,一脚踢翻了小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