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观众席上,众人错愕,看见这到嘴的肥肉既然又丢了,不由得开始好奇起这支名为“苍狼”的队伍来。
只是看来看去,都只觉得这五人浑身一股地痞流氓的气息,哪有什么修真道人的半点风范?不由得唾弃了他们一番。
随着五人消失,场中明月心里却满是迷茫、纠结、无奈。
五十年努力不可说毫无影响。
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夜,五十五年便是两万零七十五个日夜。
他从遇到清风便开始修行,最初的他与五十年后初上苍龙一般,对修真练道依旧保持着向往的心,对于修炼依旧还是那般热情,每天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修炼,每夜最后一件事,也是枕着修炼入眠。
就与他身上绑的四百斤负重一般,无畏艰辛,无畏困苦,只是心里始终有个期望:或许明日醒来,我便突破了。
他初心不变,在天玑峰荒古囚室中,那是他五十年来的第一次突破。然而仅仅只是突破了正常人只需一年就能突破的境界时,他竟是想要昭告天下。兴奋了几晚上无法入眠。
可他的喜悦,比起常人已然无法用愚钝来形容。就跟天玑一般,众人早将他忘记。
明月脑海中,一幕幕辛酸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同时涌上的,还有清风师傅那张慈爱的脸,那个一直埋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又无法寻得的真相。还有那想要让众人都刮目相看的心。
他想的东西实在太多,多过了五十年辛酸,多过了五十年苦辣,也多过了那颗无数次怀着希望,又无数次经受失望的心。
“如今成败名利,还重要吗?或许吧!”明月从巨树上缓缓掉落,摔在泥土上,浑身伤痕累累,数处流出鲜血,他的脸上却无半丝痛苦神色,只是痴痴的跪在地上,不住思量,自言自语。
“大家快来,这里有个落单的。”明月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呼喊,不多时,他面前又出现了五人。
他低着头思量,以至于忽视了周围众人,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也没看清他们的模样,只是忽然感觉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摇晃着倒了下去,被淘汰出了比试场内,传送到了“兑”位台上。
场中众人以为这人将是场中最大黑马,却没想到也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被一个“一”级选手轻松淘汰。
明月的身影孤零零躺在台上,微风拂面,他却觉得一股刺骨寒意,不禁打了个哆嗦,又幽幽醒来。
只是他眼前好似蒙上了一层纱,模糊不清,然而他依旧可以从这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场中众人那不经意一瞥就显得格外嫌弃与不屑的目光。
他耳朵蜂鸣响得头痛,却还是听到了众人嘲笑我声音。
他浑身无法动弹,却又无人问津,只能孤独地躺在台上。
或许是他的祈求应验,也或许是上天可怜。
一道浑身洁白的身影,跃下高台,缓缓向他走来。
近到他身前,又缓缓伏下身,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才将心疼的目光看向明月脸上。
明月忘记了嘲笑与不屑,却将那一双带有几分心疼的目光深深记下,生怕又像他那最亲的亲人,清风一般,忽然间变消失不见了。
涂鼠将明月抱起,缓缓走向场外,无人关心这人与他什么关系,他今后命运如何,只是一门心思,全在比试的场中。
在那一支,刚刚击溃明月,转眼便灭了五支队伍一路高歌的“苍狼”五人身上。
百宝城广场北面,一道苍老威严的身影端坐大椅上,无论身旁何等欢呼呐喊,他始终未曾睁开过眼睛。
而就在明月淘汰出场那一刻,他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仿佛有着一道精光直射入场中台上,射穿了明月心神,看透了他的前世今生。又缓缓摇头,发出一丝轻微的叹息。
见涂鼠将他抱走,也站起了身,向着理事厅方向走去。
金童玉女站在红发男子身旁,看着场中情况,低声说道:“大人,涂府涂山走了。”
“哦?”红发男子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场中离去的白色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道:“通知虫达,小心盯着。”
金童拱手,道:“是。”
随后退了下去。
涂鼠抱着明月,走到理事厅,却停了下来。
正好回头看向迎面走来的那道沧桑老人。
老人面色温润无痕,只是一双狐狸眼角那仿佛刀刻下的细纹让人看得出,他已是经历了数个岁月变迁的老人了。
“族长。”涂鼠虽怀抱明月,还是恭敬跪下,行了一礼。
老人没有理会他,只是目光在他怀中人影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又多看了几眼他那一张俊秀的脸庞。
“走吧!”老人淡淡飘出两个字,涂鼠闻言,抱起明月跟了上去。
行到一等宅内,老人丝毫不耽搁,只是手指轻轻一弹,打了个响指,就听天际忽然风声响起,两只振着双翅的流星天马,宛若一道闪电,对着他们奔来,稳稳停在了他们面前。
流星天马浑身白色皮毛宛若流星,光芒流动,凤尾在空中缓缓摆动,抬着傲然的大脑袋,仿佛与他主人一般,藐视苍穹。
涂鼠抱着明月,老人忽然伸手捏开明月嘴巴,喂他吃了一颗银色药丸,又手在明月身上几处穴道点了几下,一股股白色灵力猛的钻进他的体内,向着他身体深处游去了。
“好了。”老人做完这些步骤,便不再多看明月一眼,率先上马。
涂鼠紧跟其后,也翻上马背,抱着明月。
明月身上伤势本就不重,大多是些皮外伤。
那老人银色药丸下肚,他只觉得腹中一股清凉之气随即游遍全身,身体表面的伤痕也快速痊愈。
只是他的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动弹不得,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忽然一阵山风吹来,“流星天马”双翅煽动,马头前蹄猛的跳起,整个身体竟是缓缓指向天空。
马身约莫抬起七分,明月全靠涂鼠抱着才不至于掉下去时,一声烈马嘶叫,“流星天马”笔直疾冲而上。
明月横躺在马背上,被涂鼠紧紧抓住,浑身动弹不得,心里却是紧张不已,但无论如何,他也舍不得把眼睛闭上。
只见百宝城闪着白芒的汉白玉砖墙地面里自己越来越远,隐隐快要看不清楚。
正在这时,忽的他眼前一白,一片白茫茫的,竟是穿入了厚厚白云之中,再也看不清什么东西。
这时上下前后都是白色雾气,大风呼啸,刮得他脸生疼,明月微微颤抖,半是紧张,半是激动。驰骋于蓝天之下,白云之上,这是何等的梦想!
忽而“流星天马”又向上奔腾了数丈,明月眼前一亮,竟是驰骋在了白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