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红灯,由一个娇俏的丫鬟提着,一路给杨奉先引路,杨奉先目不斜视,缓步而前。而就在杨奉先到之前,大殿里,周承天和周平正在对话。
周承天品了两口茶,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倦容,这才道,“这次去潭乡,这杨奉先表现如何?”
在周承天面前,周平很是规矩,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本以为这个杨奉先是个木讷之人,但是这一见,大出意外,能言善辩,气度沉稳,并且做事颇有一定的手腕,善于借力打力,对大场面也不慌乱,倒是镇定的很。”
说着,周平就把杨奉先在聚丰楼,如何打脸那贼人出身的“江老板”,从头到尾细致的说了一遍,倒是没有添油加醋。
周平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作为周家的世代管家,他必须对家主忠心不二,确保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必定不能虚假。
“哦?这杨奉先还有这样的本事?”端起的茶,周承天又忍不住放下,眸子里稍稍有一抹惊异之色,周平已经站在他背后,不再言语了。
“唔。”周承天点了点头,开始沉吟了起来,“这个事情虽小,但确实可以一斑窥豹,杨奉先借我周家的势,来压这个江季,而言谈举止有理有度,而不是借势凌人,就这么个处事,称得上是可圈可点啊。”
周承天有些惊叹的道,但周平还是不说话。
“哼,你还是在惦记那长孙牧吧?”周承天冷哼了一声,也不去戳穿他,而是叹了口气道,“我辈读书人,当禀从礼教、规矩,我也知道璐儿和长孙牧才真是良配,但是这婚约是老爷子定下的,我就不能更改,否则九泉之下,如何去面见他老人家?”
周承天心中痛苦,要么对不起父亲,要么对不起女儿,这该如何抉择?
周承天也不知该用什么诗来形容自己的心境。
长孙牧和周璐真一对苦命鸳鸯也。
周平还是不说话,周承天长叹了一口气,“算了,先见见这杨奉先再说吧。”周承天稍微振作了一些精神,本来他对这个杨奉先彻底无感,失望,但是被这周平一描述,周承天多了三分兴趣,也终于打起了一些精神。
话音刚落间,杨奉先就已经到了殿外了,两人齐齐收声,只见杨奉先在大殿外一拜,落落大方道,“晚辈杨奉先,见过周叔叔。”
杨奉先并没有自称女婿,也没有贸然称呼“岳父”,而是谦称“晚辈”,称呼“叔叔”显得更为得体一些,殊不知这么个小称呼,让周承天心头一暖。
这杨奉先至少不是个顺杆就往上爬的人,他凝视向杨奉先,今晚注定会是这对岳父、女婿,最重要的一次谈话。
杨奉先一拜之后,这才直起身,借着这个烛光观察这周承天,而周承天也在暗暗观察杨奉先,周承天才刚回家,尚未来得及换下官服,人就坐在一个大大的“慎”字下,人国字脸,浓黑眉,不怒而威,透出一股刚正不阿之感。
但面向杨奉先,又如一个老父亲,和蔼可亲,并无官威,反倒是叫杨奉先倍感亲切。
周承天坐在这大殿里,胸膛那文气似乎点亮了这整个大殿,叫杨奉先较为吃惊。
“周叔叔身为正宗翰林,这气场果然不同凡响。”
杨奉先观察周承天的同时,周承天对杨奉先也是颇为满意,人虽然称不上玉树临风,浊世公子,也没有杨昭那种清秀,唇红齿白的感觉,但胜在干干净净,气质纯净,人也很剔透,既无那种故作老成的暮气,又没有张扬跋扈的尖锐,至少这第一眼,两人相互满意。
那接下来的话就比较好谈了,周承天收了收心,温和的道,“奉先,从潭乡一路过来数百里,辛苦了吧,进我周府,可还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