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别哭,我这不是好了嘛。”
李鹤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沉。
“是啊,夫人,公子好了呢,东西也一日比一日吃得多呢,您该高兴才是。”芳姑也在一旁劝着。
“你还说。”贵妇破涕为笑,指着芳姑啐骂:“你这个小丫头,公子醒了,为何不及时通知我,若不是厨子说你每日从厨房端了很多饭菜,我心里犯疑,过来看看,你还打算瞒我到几时?”
芳姑吓得“扑通”在床上跪下,低着头,没敢说话。
“母亲别怪芳姑,是我不让她说的,我是想着等我再恢复一点,去跟母亲请安的。”
李鹤替芳姑做着解释,他看得出来,这个时代,人是有等级差别的,而且,等级森严。
贵妇诧异地看着李鹤,仿佛不认识这个儿子似的,一会儿,又哭了起来。
“这是李氏一门列祖列宗显灵了啊,我儿不但病好了,还变得越来越懂事了呢,祖宗积了大德啊。”
“鹤儿别急,为娘心里有数。你病了这么久,可苦了芳姑了,我谢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她,我这是跟她开玩笑呢。”
贵妇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李鹤瘦削的脸颊,戚戚地说道:“可苦了我儿了。”
“鹤儿好好将息身子,别着急下床,想吃什么就叫芳姑知会厨房给你做,需要什么,就跟为娘开口。”
“我这就使人去陈州,将这桩天大的喜事,告诉你父亲,让他也高兴高兴,可怜你那父亲,若不是公事催得紧,他哪里舍得丢下你啊,忧心呐!”
“鹤儿歇着,为娘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带着丫鬟婆子几个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李鹤看着芳姑,两人相视一笑。
一个月后,李鹤已经能下床行走了。
对于这具身体的主人当初到底得的什么病,李鹤始终没有弄清楚,芳姑也说不明白。但根据芳姑的描述,李鹤猜测,这位小爷可能打小因为生在富贵之家,养得过于娇嫩,一场感冒,就把他放倒了,加之这个时代医疗技术有限,又迷信于胡乱进补,病体久拖不愈,终至病入膏肓。
一个月下来,李鹤能明显感受到身体的进步,食量逐渐增加,气力显著见长,体格也逐步强壮起来,有时候自己摸摸肋间和两股,再也不是那种骨瘦如柴,处处硌手的感觉了。苍白的脸颊,也渐渐泛起了红润。
平心而论,这位小爷身体的基本底子还是不错的。不说其他,单论身高,在李鹤看来,即使放在后世,在十岁的男孩子中间,也算是出类拔萃的。
这段时间的调养,之所以卓有成效,李鹤的现代养生知识起到了关键作用,对于人类身体的认知,对于事物营养的选择,李鹤的现代思维,是古人比不了的。另外,师傅的练气心法,也帮了李鹤很大的忙。
如今,身在官宦之家,不敢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起码物质上的需求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李鹤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循序渐进,不急于求成,练就一副强筋铁骨,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足不出户,但李鹤已经在慢慢地改变着思维的定式,逐渐向这个时代靠拢了。
即便如此,仍然还有许多李鹤非常不习惯的地方,比如说与芳姑的相处,在此之前,这姑娘对公子是二十四小时贴身服侍的,包括洗浴,甚至如厕,这就让李鹤很不习惯。
李鹤的观点是,只要自己能做到的,就绝不劳烦芳姑,人人生而平等,没有哪个人是生来就该享福的。
这个观点,在现代人看来,再平常不过了,但却与芳姑根深蒂固的等级思维发生了碰撞,芳姑非常不理解,公子这是怎么了,难道病好了,身体复原了,不准备再要芳姑了吗?
一想到这,芳姑就会泫然欲泣,任李鹤再怎么解释,芳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鹤感到很无奈,只好尽可能找点事情让芳姑去做,换取芳姑的嫣然一笑。
看来,试图改变一个人的思想,真的很难,费力,还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