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子闻言笑道:“倒也不是没有,濮铁匠可曾记得两年前,一名年轻的义军首领率领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不费一兵一卒攻破了八万流贼镇守的高阳么?”
“你说的是那,那叫什么来着?”濮铁匠闻言,脑子猛地不知有什么东西闪过,然后一拍大腿说道,“对,精卫营,那精卫营!”
何公子点点头继续说道:“是啊,精卫营,那可真是一支王道之师,攻破高阳后,对百姓是秋毫无犯,更是开仓放粮,救济可全城百姓,
而且那八万流贼尽数被毒死在城郊,真是一个嫉恶如仇,恩怨分明的英雄豪杰,他麾下精卫营,才真当的起义这个字,如果当初有他镇守在高阳,怕是整个河源早就太平了……”
“是啊……”濮铁匠说道,“这种真仁义之师,我也是生平尽见,他们在高阳一个多月时间,没有发生任何一例扰民的事,还把整个高阳打理的是井井有条,可惜这么好的军队……”
说到这里,濮铁匠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后悔之色:“他们离开高阳的时候,我们居然都没人去挽留他?甚至连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记不清了,想想我们这些人真是没良心,
居然还会相信那些屡次三番抛弃我们的官府,居然只顾庆祝李宿温驸马与公主的大婚之喜!或许这就是老天对我们忘恩负义的惩罚吧?”
何公子闻言,默然不语,这时街角一名粗衫女子手挎一个竹篮从铁匠铺门前款款而过。
“啐……”何公子见此,不屑地吐了口口水,然后摆出一副眼高手低的模样,阴阳怪气地大声说道,“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也,当年有些人一听说闻名天下的驸马爷进驻高阳城,
那是连夜跑去远远地偷望,只求能见一面传闻中的儒将之才,却对救自己脱离苦海的英雄豪杰不屑一顾,哼,真是可笑,人家李宿温是何等人,会看的上某些庸脂俗粉么?更何况还是一个非清白之身的女子!”
那女子闻言,立马止住脚步,转头看向喝公子,眼眸通红,含着几滴晶莹的泪珠,似乎马上要夺眶而出。
“看我作甚?”何公子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剪刀,做出一副坦然的姿态说道,“毕竟对你们女子来说,根本就不知道忘恩负义这四个字怎么写,临了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取同情就能蒙混过关,真以为世人都是那些眼里只有色字的莽夫么?可笑!”
濮铁匠见那女子快被说哭,忙对何公子说道:“算了,当年小夕才十六岁,不懂事,你又何苦如此挖苦与她呢?毕竟……唉……”
他没把剩下的话说下去,因为那种事对任何一个女子而言都是不堪回首的记忆。
“因为年少就可以忘恩负义么!”何公子情绪绪后,蹲在街上嚎啕大哭起来,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何公子哑然失色,望着郑念夕哭泣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好说话。
“好了,何公子!”濮铁匠无奈地说道,“小夕才多大,她这辈子已经毁了,你就不要再刺激她了,其实要说有罪,我们这整座高阳城被刘首领所救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有罪,
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们有人去送过他们么!没有是吧,那就对了,你冲一个姑娘家发什么干火!”
濮铁匠说完又对郑念夕说道:“好了,小夕姑娘,你也别哭了,回家去吧,何公子也没有恶意,只是最近城内这副样子,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你也别往心里去啊……”
郑念夕闻言,红着眼起身对何公子欠身行了一礼说道:“抱歉,何公子,其实你说的都对,是我忘恩负义,我不该冲你发火……”
被濮铁匠一通喝斥过后,何公子也不再计较:“罢了,濮老板说的对,其实我们都是忘恩负义之辈,如果能再见一次那位刘首领,我一定会在他面前当面负荆请罪!”
话毕,他拿着剪刀率先离开了人群向家里赶去,很快周围人群也都散去了……
人性都是如此,直到真正遇到危险的局面后,才会回忆起曾经被自己遗忘遗弃的美好事物,对现在的高阳百姓来说,刘策就是这个曾经给他们带来美好回忆的英雄。
就如同上官雁所说一般:弱者永远都只会在危急时刻,才会期待英雄问世去拯救他们,却从不会在英雄在弱者身边保护他们时候懂得珍惜,也从来没想过让自己成为强者!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开始那毫无意义的追忆和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