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曹骏家出来,忽听几个人说着话来村口,其中有金冬生的声音。细一听,原来是金冬生要回市里,金家其他人在挽留,但金冬生说市里有事不能耽搁,其他人只能送他到河边。
金冬生明显是喝醉了,坚持要走,估计还是曹骏那番话的影响。
村子因着做农家乐,旺季时游客多,河边的船也多,大小十来只。大的船通常两个撑,能承载二十几人,小的一个人撑船,也就坐七八个。其他还有为满足游客们兴趣的竹筏,数量不定。
现今不止是淡季,且是寒冬,村里早将船只木筏都拖上岸用防水布遮盖的严严实实,否则不管不顾闲置在水边一个冬天,船都要烂了。
前些天没下雪,还有两只竹筏,现在只剩大小两只渡船,满足人们进出所需。
“三表叔,麻烦你了。”金冬生给其中一个发烟,不是发一根,而是直接给一包。
这人就是池疏来的那天撑船的人。
那天这人戴着大斗笠,又是一身老式的旧褂子和半旧的军棉鞋,只露出半张黑红的脸,下巴上是花白的短胡茬,似乎很有年纪,但撑船时力气很足,没喘。
这会儿这个三表叔没戴斗笠,头发夹杂着很多白发,个子也不算高,瞧着五十多岁,穿着农村很流行的军大衣,笑呵呵的接了烟。
一行人说着话,靠近了小渡船。
金水生是金冬生堂哥,抱起金冬生的女儿,准备往船上放,突然叫了一声:“哟,船上怎么有水啊?”
金老汉探头一看,显然有经验的多,立刻就变了脸色:“老田!船漏水了!”
“三表叔”姓田,村里的同辈或长辈,习惯叫他老田。
老田没种地,也不会打猎,从小跟他爹学捕鱼,船是家里的重要财产,日日相伴,感情特殊。一听船漏水,老田急了,在其他几人的帮助下,将船拖到岸上,果然,船底正中间破了个大洞。
“这……”金老汉拧眉:“瞧着这洞,像是砍出来的。”
“谁那么缺德!”金水生想不明白。田家这个三表叔可是个老好人,经常给村里人帮忙,也没跟谁闹矛盾啊。
金老汉却想到了什么:“老田,田宝树是不是又赌钱了?”
田宝树是老田弟弟,四十六了,却混账了一辈子。以前爹妈在世,靠爹妈养,娶媳妇儿了,靠媳妇养,媳妇跑了,他赖着老田养。也是老田脾气好,又是唯一的亲兄弟,不止养大了侄女,还时不时给这弟弟还赌账。
倒是想不管,可能看着亲弟弟被追债的人砍手吗?
金冬生却不明白:“追债就追债,也犯不着弄坏三表叔的船啊。”
老田勉强笑了笑,神色尽是疲惫:“我这船是不成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到底是别人家的私事,金老汉劝慰两句就不再说,转而看向另一只大船:“这是从安家的船,打电话说说,用他家的吧。”
今儿是金家老太过寿,河边接送宾客,金家也得管。
不等打电话,金水生就在那边喊:“爹,别打了,他家船也破了!”
“啥!”老田一惊,赶紧去看,果然!江从安的船大,有密封的底仓,表面看不出破损,但水已经漫上来了。
“那就走不了了?”金冬生的酒劲儿被冷风和一连串的意外给吹散了。
金老汉问他:“城里事儿要不要紧?要不在村里住一天,明天船就修好了。实在不行,再去找别家,别家的船都收起来了,费点儿再拖出来,你多发点儿烟就行。”
要是以往,金冬生也不愿这么多事,可曹骏那些话在他心里盘桓不去,就怕万一。
“的确有点儿着急。”脸上的焦虑不是装出来的。
“那行吧。”
“爸,出大事了!”金水生不知去哪儿跑了一圈儿,气喘吁吁的回来:“我刚去看了,有几家遮船的雨布被人给扒过,船底儿都被凿穿了。我又看过其他的,一样,不管大船小船都一样,连竹筏子都给砍了。”
且不提金老汉等人如何,不远处的池疏崇凌两个,哪怕听不到那些人的谈话,从神情举动也揣摩出了大概。
“封锁。”崇凌并不意外。
池疏也想到枫山别墅类似的“鬼打墙”,都是为阻止人离开。
不过……
“上回鬼打墙,一看就是超自然力量,但这次不同,倒像是人为的。鬼打墙能用一次,也能用第二次,为什么这次不一样?”池疏觉得鬼打墙更省事、更有绝对的保障,这回人为破坏船只,主观性更大。
“先回去吧。”崇凌意识到,当年的事隐藏了太多内情,曹骏尽管很“配合”,但也有很多是当事人也不清楚的。
回到崖顶山居,池疏和崇凌几乎是同时想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