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国庆节和中秋节重合,算算时间,自己已经重生整整一个月了,回头看看,觉得时间安排得很紧张,整天忙忙碌碌的。这个月,没有虚度。
经历着贫穷的生活,简陋的环境,匮乏的物资,包巳每时每刻不在想法恢复自己的超能力。那里有丰富的物资,有跨越时代三四十年的科技成果,有无尽的钱物,有自己从全球攫取来的巨量资源,有独自创造新纪元同时也能毁灭世界的能力。
只是,这只是记忆中的想象吧了,就像一个梦入宝山的少年,看见它很接近它,就是带不出梦境。他想象不出怎么激活自己的潜能,刚向这个金钥匙方面想,就头痛欲裂,只得作罢。
和二叔挤着睡在一张床上,包巳觉得自己个子已经很大了,有些不得劲,两米多的老式木床,也许是睡相不好,没怎么伸腰,脚就伸到蚊帐外面了。老早就起床,却看到二叔已经起来了,正在给架子车打气。见包巳过来,说:今天咱们拉车子运粪。
包巳家门口有个大粪坑,平时家里的一切垃圾,再加上扫门口的树叶,牛粪猪粪鸡粪都往里面倒,一年里的都积攒在一起,也就一年出粪坑一次。
现在没有尿素复合肥可买,本县一座化肥厂建设不久,只能生产一些黑塑料袋包装,臭臭的碳酸氢铵,老百姓把这种五块钱一百斤的化肥成为臭肥。也只是在夏季栽秧时用在水田里,旱地还是以积肥农家肥为主。本地是平原,农作物以冬小麦为主,夏季水稻只占总面积的三成左右。种麦季节就显得很重要,是一年里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大部分年份里,包爸是不回来收获庄稼的,也不回来过中秋节。包巳家的大粪坑,就要请人帮忙,每逢八月中旬,种麦之前,包巳家请人把积肥一铁锨一铁锨地甩上来,天旱时还好些,积肥水分少,可以直接堆好,过几天就能装车运到地里。有时有积水,就像浆糊一样,甩上来一大片。需要堆放月余,才能干透,往地里运粪。包妈这时就会杀鸡做饭,打一瓶酒,请邻居吃饭。
以前都是请人一晌午完成,今年包爸回来了,自己干,花了一天半时间。其实,实际也就是二十方左右的积肥。
包巳以前也拉过粪车,一家几口孩儿娃乖的都上阵,二叔掌车把,包巳兄妹拉偏绳,包妈在后面用钉耙推着,南坡北地的奔跑。牛是不能用来拉车的,主要是心疼,人拉完积肥,歇息一会儿,就要去套牛犁地,哪里还忍心叫牛拉车?一天运不完就分两三天完成。一辆架子车很小,三四车不过一方,功夫都花费在路程上。但包巳累得双腿欲断,很想回学校坐着。
今天二叔整理车子,包巳又双腿哆嗦起来。二叔就看见了,说:“也不多,今年天旱地干,可以装多些,六十车肯定能拉完。”
六十趟?一趟来回二里多地,别说拉着车了,就是地走,这一百多里地,也很怵人的。包巳此时的心态复杂,憧憬地说:“什么时候能买辆小四轮就好了,拉车种地卖粮食,干什么都快。咱家这点地,一天就种完了。”
二叔笑着说:“好是好,那得上万的东西,咱也买不起啊!”
包巳说:“一万块很难挣吗?”
“你家有十二亩地,三亩田,五整个麦季收获四十多袋小麦,四千多斤,两毛六七一斤,全部卖完也就是一千块钱,如果留下口粮和种子,在扣除农业税和你们上学钱,你以为得多少年攒够一万块?”
包巳沉默了,
想起此时的农业税提留款和各种摊派款,加起来每亩合有一百多块,是亩收成利润的大半。这还是丰年的情况,歉收年景时,不够口粮的家庭多的是。本县的秋季经济作物还没有统一的规划,国家花生第一大县至少还得十几年后才形成规模。秋季作物自己做主,种黄豆的,高粱的,玉米的,芝麻的,丝麻红薯的,乱七八糟。市场也没有形成规模,秋季粮食没人收购,粮所也不要油料和杂粮。又没有人规模化养殖,除了自己吃之外,就靠农贸市场的小贩子慢慢往外倒腾。
家里种了八亩黄豆,也就是不到两千斤的样子,留种子就要一百多斤,平时换豆腐和年关磨豆腐也得百十斤,榨油最低得两百斤。大豆油得八斤到十斤才能榨出一斤豆油,主要是豆饼,那才是喂猪喂牛的关键饲料。
这么一算,还余一千多斤黄豆,按照四毛二一斤算,也就是六百块钱。其它的红薯高粱,都是杂粮,平时掺到小麦里一起磨面,节约精粮,根本没人打算卖。
至于副业方面,养一群鸡,一头猪,那都是准备过年的。年成好时,就杀猪过年,天灾歉收时,就只能卖掉补充一下了。那也是一件不靠谱的事,猪鸡没病没灾最好,还能有些收获,半大的猪刚伸条百十斤得病发瘟死了,那才难受。大热天里,几毛钱一斤便宜处理,连猪娃子钱也卖不回来。瘟鸡太小就扔了,上斤的小鸡也舍不得扔,炒了给孩子们解馋。
这样一盘算,包巳沮丧起来。攒够一万块,至少需要八到十年,买辆小四轮,那得到猴年马月了。包巳换双旧鞋,饭后就去摸车子。包爸在家,包妈就不出场了,二妹依旧去管理牛草,拉着牛到路边田埂上啃些老草。
二叔掌车把,包巳在旁边拉着绳子。包爸在后面跟着推,说:“后天会有场大雨,今明两天,这堆积肥得运完。”
包巳说:“干爹说了,家里要是忙,现在就不要过去了,过年时有空再见见面。”
二叔说:“我知道那个老丁,整天醉醺醺的,不干活也拿工资,他家可有钱了!听说比县委书记工资还高。你咋认识他的?”
包巳说:“想玩他家的机器,就去了几趟,他就很满意。前几天我在学校得了奖,就割块肉买四瓶酒,去磕个头,他要给买身衣服,我没要。”
“傻子!”二叔笑着责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