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一舞醉一冬”
“扶摇一抟归一空”
“佳人一笑倾一城”
“君子一悎痴一人”
两人对窗望外,一人启上,一人接下,言罢相视而笑,转头静静看着窗外漫天的琼花,映着烛光摇曳飞舞,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无缘识君四月天,但陪君赏腊月间。
“子英,回房歇息吧。”天色已深,湿寒气愈来愈沉,许向林担心她再染风寒,说道。
“转头一去人楼空,不知何时胜此时”冯子英恋恋不舍,她多希望可以定格在这一堂,这一时,这一人。
“命里终有胜此时。”
许向林扶她回房歇息,而他自己又返回书房秉烛夜读,时不时愣自傻笑,三九大半夜起身如厕,才发现书房还亮着光,再三劝说之下,许向林才回了寝房。
果然,这心病还须心药医,不过短短五日的工夫,许向林背部的瘤子完全消覆,精神头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许母看到小儿难得一笑,心乐开了花,纳闷儿这冯娘子到底使了什么灵丹妙药才致如此。
“老爷,那冯娘子日日与公子嬉笑打闹,全无心思读书,倘若如此下去,这这怕是要耽误来年的大考啊!”阿刁路过书房,又听到许向林和冯子英的嬉闹声,甚是气愤,便跑到许昭那里告状。
许向林病好以后,读书也来了劲头,冯子英则常伴其左右,二人一同研习文典史籍,谈经论道,说到好玩有趣的地方,便相视大笑,乐不可言。
“我何尝不为此事忧虑哪,可是这女郎救了相儿的性命,若再无故怪罪于她,外人面前恐怕有失颜面啊。”许昭打心里还是看不惯小儿和一个落魄无家的陌生女郎整天泡在一起,可是一时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老爷,你说她一个破落女郎,又不是公子明媒正娶的过门妻子,整天勾勾搭搭,不顾操守,这这成何体统嘛!”
“那你有何高招?”
阿刁灰溜溜地跑到门口,贼头贼脑地左右打探,见四下无人,便猫着腰子凑到许昭跟前,叽里咕噜叨叨了半晌,说罢退开几步,呲着一口灰牙冲着许昭愣愣奸笑。
许昭起身来回踱步,左思不妥,右想不行,阿刁见他犹豫不决,眉眼一动,不知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陪着笑脸凑到一侧言说,许昭听罢驻足点首,随即吩咐他紧紧盯着二人的行踪,找准机会便下手。
自打冯子英进了许府,三九总算是轻松了许多,他除了起早烧水做饭,其它工夫也不用时时待在书房发呆打哈,因为有冯子英整日陪着许向林,两人如胶似漆,言谈甚欢,哪里还有他掺和的份儿。
一日,许向林正伏案读书,冯子英趴在书案的一角侧头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翻开的书册,冬日的暖阳洒进书房,不免让人有些困倦睡意。
许向林伸了伸懒腰,侧头看见冯子英那张熟睡的脸,不自觉地暖笑,他想摸摸她的头发,甚至想亲一口她的脸,但这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一闪而过,他就这样呆呆盯着她,像是在欣赏一副佳画一般。
不大一会,熟睡中的冯子英像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锁,口中还在嘀咕,许向林愣了愣,近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唤她的名字,冯子英挣扎之下从梦中惊醒,手臂猛地一推,一拳捶在许向林的胸口,许向林反应不及,瞬间便被推翻倒地,书案上的几摞书也被掀翻,散落一地,鬼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冯子英缓缓回过神,一个劲儿地喘气,她听到许向林的呻唤声,赶忙去扶他。
“子英,你好大的力气,哎呦”许向林爬起身来,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冯子英看他如此狼狈的样子,却是噗嗤一笑,坐在凳子上偷笑不语。
“没事吧”冯子英虽一句话不说,心里却是关心他。
“我倒没事,可是你有的忙喽,瞧瞧”许向林故作高傲,指了指散落一地的书。
“哼,又不要你帮忙。”冯子英蹲下身子拾掇起来。
许向林本以为她会求他帮忙,哪怕撒个娇也行,谁料冯子英愣是没搭理他,独自蹲在地上一本一本地捡。
“唉,勉强帮你拾掇拾掇”许向林的心软得像棉花一般,蹲下身凑到冯子英跟前,尴尬地冲她笑了笑,冯子英硬是憋着没笑出来。
“子英,想家了吧?”许向林停手问道,冯子英看了看他,眼中立马透出隐隐的悲伤。
“嗯,我梦见了爹爹还有娘,他们站在草屋的栅门前,冲着我笑,喊着我的名字”冯子英缓缓站起身,眼眸中泪光闪闪。
许向林站起身,一言不语,静静听她哭诉衷肠,缩起袖口默默为她擦泪,话到伤心时,冯子英一头扎进许向林怀中,泪水浸湿了衣衫。
“生逢今世,倒不如入了那伽蓝宝刹,落得个清清静静”许向林感叹一声。
“做和尚?”
“妄语而已”许向林冲她言笑,“子英,伯父伯母如今已不在人世,你又孤身一人,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人,好不好?”冯子英听罢冲他灿灿一笑,两个小酒窝看上去甚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