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驴是头驴,又不太像一头驴,有时像狗,有时候像豹子,也时常像只老虎和狮子,就是很少像头驴。
但它的蹄子总喜欢踹东西。
所以当阿驴驮着吕墨生像只豹子一样飞奔,顺着酒香找到一栋房子,它便欢快的一蹄子踹了上去,也不管是谁的房子,也不管是谁在房子里,反正那块看起来厚度半尺的硬门,就这么被阿驴一蹄子踹了个粉碎。
“酒!”
踹开的房子里有张檀木桌,桌子上就有一坛酒,一坛开了泥的酒,吕墨生嗖的一声就从阿驴的背上来到了桌子上,也不看酒里又什么,也不看这是谁的酒,连一秒都没耽搁,抱住酒坛子仰头就开喝,大口大口的喝,咕噜咕噜就好似在喝水。
酒。
是江湖中最不可少的东西,左半边是水,右半边是酉,不多不少正好十个笔划,却是吕墨生致命的弱点。
他可以不吃饭不喝水,却万万不能没有酒,这就好比常人不能不吃饭,剑客不能没有剑。
十年前,只为了一坛绝世佳酿,吕墨生便能替人谋国害命,杀人灭门。
五年前,因为一坛好酒,他被一个恶女人困在荒无人烟之地,却甘之若饴。
而今日渴了半天没酒喝,此刻他的眼里便只有酒,自然的,也就看不见桌子旁边的另外三个人。
这三个人衣装都很奇特,两男一女,也很奇怪,先是吓的半死,随身兵刃都亮了出来,跟着愣了半响,眼瞧吕墨生把半坛子酒都喝进肚里,却欢喜的不得了,几乎把后半辈子所有的笑都显了出来。
“哈哈哈哈!”
“嚯嚯嚯!不死阎王竟然是个酒鬼!”
“还是个酒中饿鬼!”
吕墨生却只是喝酒,眼皮子都没动,他的眼中只有酒,耳中也只能听到喝酒的声音,就算这三个人的说话声都进到了耳朵里,也只当狗叫猫叫野猪嚷,与他何干?咕噜噜的继续喝酒!
可再好的酒,再大的坛子,也永远灌不满吕墨生的那口酒袋子。
“嗝儿~”
他舒服的打个酒嗝,晃了晃酒坛,最后一滴酒也进到了嘴里去,抱着坛子神情那叫一个美,眼珠子一转,这才看到桌子边上坐着的三个人。
吕墨生道:“你们这酒不错。”
“自然不错。”坐在左对面的男人冷笑道:“酒中帝爵‘玉浆酒’,岂止是不错!”
吕墨生惊讶道:“这果真是玉浆酒?”
“如假包换!”
吕墨生道:“原来这就是玉浆酒,可惜,真是可惜,怎得方才喝的那般急!”
又问:“可你们怎么会有玉浆酒?杜老头的酒从不给人,当年我都要了这老家伙半条老命,他都不肯给我酒。”
三人对视一笑,冷笑。
“在下雄无功。”
“奴家燕九娘。”
“郭通天!”
吕墨生笑了。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天大的好事,他不仅喝到了一坛做梦都想喝的好酒,想找的人也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过,相比于别人的命,他却更关心酒。
“杜老头为什么给你们酒?”
郭通天就是那位方才冷笑的男子,依旧冷笑连连道:“你不是阎王吗?自己猜猜看。”
吕墨生笑道:“阎王当然要夺命,谁家阎王猜字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