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客厅等着,我就来。”
梁忠诚刚进客厅,朱程瑞忙迎上去:“梁会长,梁会长,见到你太好了。大宁乡恐怕要反了天了。我听说那些泥腿子成立个什么农民协会,专门和田主过不去,我家的狗被活活打死,给那些穷鬼给吃了。”
“不就是一条狗吗!你坐下说。天塌不下来,喝茶。”
“梁会长,我家小业小,就几十亩地。您梁老爷家大业大,您才是大宁的天。我是怕这个农民协会那帮泥腿子不是冲我来的,他打死我家的狗,是要给你颜色看。欺负我,不就欺负你梁会长吗?这不是杀鸡给猴看吗?”朱程瑞的心思还是很活络的,一下子把矛盾转移到梁忠诚头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这又杀鸡、又杀猪、又杀猴的。”
“不是,梁会长,这个事情明摆着,农会今天可以杀你的狗,明天他就敢抢你粮食,后天就敢要你命啊。”
“慌什么,农会事我早知道了。县里头头面人物都和我说过农会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不要着急,看看他们怎么下棋,我们再动。”
“那不是坐着等死吗?梁会长您这房子可是石头做的,我在塘东的房子可没有你这里这么结实。”朱程瑞说道。
“程瑞,我看你做生意够精明的,我也很欣赏你那些手段。怎么到了这个事情,你就没有办法了呢?你就干坐着等死?“
“那有什么办法?”
“你可以找些靠得住的人加入他们农会,一来你可以及时收到风声,二来也可以给农会增加些麻烦。
你也可以派人盯紧他们,泼泼脏水,暗中使点手段,和农会唱一唱对台戏。人家有农会,你朱程瑞还是族长,你怕什么啊?你看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想不到呢?”
“高,高,梁会长就是高啊。对呀,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两人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商量了起来。
王家村以前不叫王家村,叫过山畲。王家村的老祖宗从两百年前三河镇迁到此处,现在村五十多户人家,不到二百人,以前的过山畲也变成现在的王家村了。
王家村农会的成立很简单。王奕峰和族长打好了招呼,说是父亲王真福的葬礼辛苦族人,晚上七点请大家去祠堂的晒谷场看戏,顺便加入王家村农会。
不到七点,全村男女老少早早带着凳子来到晒谷场。看人到的差不多了,族长王克亭、王奕峰上了戏台。
“乡亲们,大家静一静。今天,王奕峰请大家看场戏,感谢大家为他家老爷子的葬礼出力了。还有,要大家加入那个什么会?”族长王克亭上了年纪,是前清的秀才,族学的老师,为人正派,做事公正。
王奕峰提醒道:“伯公,农民协会。”
“对,农民协会。大家顺道加入农民协会。下面就让奕峰和大家说说。”王克亭说完,就到台下坐着去了。
王奕峰走到台上,当这么多人面说话还是头一次:“父老乡亲们,我王奕峰要感谢前段时间为我父亲的葬礼操劳了。各位伯公、叔公认真谋划,多方联络,帮我接待亲朋,打理葬礼各项事宜。各位婶婶、嫂子们不闲天冷,洗菜、洗碗、端茶倒水、煮菜煮饭……”
“峰仔,别啰嗦,大家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伙等着看戏呢。”坐在台下的老叔公插话。
村里人都着急看戏:“下来,下来,等着看戏呢。”
这看戏多稀罕啊,一年到头都看不着几回,谁想听王奕峰在那里说感谢的话。
王奕峰只好向楚左梅求救:“大家听我说……下面请埔川县国党党部委员,妇女部主任,共青团员,埔川小学老师楚左梅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