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他乖顺地摇头,说:“不疼嗦。”
不归拿一小团棉絮沾着药酒轻轻擦上他的脸,轻声道:“鱼儿,对不起。”
楚思远更用力地摇头:“什么嘛,姐姐力气那么小,就跟我挠痒痒一样噻,真的没啥子事的,不用擦药待会也会好的。”
不归蹙了眉:“别动,擦着药呢。”
楚思远专注地看着她,说:“姐姐,你对我真好。”
不归抹完,摸了他的脑袋:“对不起,阿姐还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对你不够尽心。下次别再去做那样危险的事了,皇宫也不是那样安全的,你这样单纯的孩子,很容易被卷进是非里。”
楚思远低声:“我其实,也没你想得那样单纯。”
“是,你聪明,你爬树的天资过人。”不归无奈道,她看了一眼插在花瓶里的枫花,轻轻捏着他的耳朵:“下次不准再这样了,知道么?”
“知道了。”他又轻轻问,“姐姐,那你……还有其他想和我说的么?”
“你为什么突然想爬树?就因为想摘一朵花?”
楚思远好像有点生气,扭头答道:“我喜欢爬。你以为我是个乖小孩,不是的,我也很混的,比这更高的我也上去过,掏出鸟蛋装在口袋里,然后蹲在上面,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归端详他的神色,心有点酸,笃定道:“你想外面了,不喜欢宫里是吗?”
楚思远抬眼看着她,忽然展笑,试探道:“不会啊,皇宫里那么多好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噻?姐姐酿的那个酒我就好中意,姐姐,今晚我们再喝一点吧?”
“小小年纪的喝什么酒?”不归怼他,“再者那太平山川是给舅舅喝的,你若喜欢,今年下雪阿姐就收更多的桐叶露,酿多一些埋着。”
“那算啦。”楚思远刮了一下嘴唇,“那么久,我来不及喝,你全留给大爷吧。”
不归还想尽力弥补他:“除了太平山川,你还想要些什么?”
楚思远抿嘴笑:“我想和二公子交朋友,姐姐肯吗?”
不归:“……”
他咧嘴笑,耸耸肩,一脸顽劣的神色:“不敢吧?你怕我跟他学混了就管不住我了噻。”
不归挑眉,心想孤怕个球?你人都在孤眼皮底下了,孤还管不住?哼了一声后就往外喊:“沁儿!”
罗沁探头进来:“有事?”
“午膳好了么?”
“快了,您先饿一会。”
“你去慧娘娘那一趟,就说孤请思鸿来一同吃饭!”
罗沁的脸瞬间抽搐了一下。
众人看着罗沁严肃端正地出门,没过多久,她回来了,胳膊上缠着一个八爪鱼痴汉,“阿沁阿沁”地叫个不停。
众人捂脸:没眼看没眼看。
不归咳了一声:“劳驾,她主子在这呢,松开你的爪子可否?”
楚思鸿这才松手,跑到不归面前来,骄傲地扬起下巴:“姐,你布置的东西我可是抄好了!”
“是吗?三十九篇策论,你抄了几次?”
“二十一!”楚思鸿骄傲地晃起食指,“一字不差,你不来叫我我也是要来汇报滴。”
“哪呢?空口白话,拿出来我瞧瞧。”
楚思远听了个我字,抬头看了她一眼。
“看好啦。”楚思鸿得意一笑,当堂解开了腰带,外衣猛地掀开,内里上居然全是蝇头小字。
众人:“……”
不归见怪不怪地瞟了一眼:“次数不够。”
楚思鸿把手里的腰带展开,原来是长长的一段帛带,足有两臂长,两掌宽,从头到尾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行书。
“…………”
罗沁别过头捂住了脸。
堂堂的二皇子当堂衣襟敞开,好在里衣还系着一条腰带,不至于那么失态。他理直气壮地展着他的腰带:“不信你检查嘛!”
不归打量了他一眼,诚恳问:“弟弟,你的衣服多久没洗了?”
楚思鸿不拘一格地把那腰带又系回去了:“这有什么关系?笔墨不能吃,总可以穿吧?唉唉唉对了咱不是来吃饭吗?阿沁我们坐一块啊!”
罗沁转头就走。
不归拉过这深井冰按在餐椅上:“行,小二公子,咱们可以用膳了。”
“姐咱能不能别加个小字啊?听着怎么像在骂我?”他扭过脸看见一旁歪着头的楚思远,眼睛亮了,指着人说:“这个才是真的小吧?弟弟你好啊?我是你二哥!叫声哥哥来呗?”
楚思远饶有兴趣地打量他,竟走来坐他身边,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小二哥。”